纪鸢瞧着小女娃娃羞涩可爱,十分喜欢,不过,面上却有些受宠若惊道:“大姑娘说笑了,莫要折煞鸢儿了…”
她不过是个妾氏,如何当得起“舅母”这个称号,尽管霍元嫆在前头添了个小字,知晓不过是句客套话,纪鸢依然是不敢受用的。
霍元嫆只笑了笑,见纪鸢淡着一张脸,脸上脂粉未施,脸色甚至有少许憔悴,不过,浑身上下却散发着一种温柔饱满又恬静的气质,脸明明还是原先那张脸,可不过俩月未见,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了,霍元嫆觉得有些诧异,联想到方才尹氏对她小心翼翼的举动,心里不由涌现了某种猜想。
顿时震惊连连。
看着眼前的人,想到曾经的一些恩恩怨怨,想到纪鸢如今这身份,霍元嫆忽而忍不住有些感慨,原来福气这种东西,是因人而异的。
原先府中这一众姐妹们,她是霍家大姑娘,生来便是富贵命,打小锦衣玉食,受满京尊崇,便是连嫁人,亦是嫁了个门当户对的簪缨世家,本该是显贵尊荣加身,却偏偏身子有碍,丢了半条命,千辛万苦才来得来个姐儿,这一辈子,于子嗣上恐怕就到这儿来,未来一生漫漫,只觉得好似能够瞧到了头似的。
二妹妹霍元芷攀上高枝,一跃入了皇室大门,可是,皇家门庭,又岂会是一条康庄大道,其中的艰辛苦难,自是不言而喻。
至于芙儿妹妹,错失了最佳姻缘,如今嫁入舅家王家,纵使是一门良缘,可十几岁的小女孩,好似一夕之间长大了,一夜之间,褪下了满脸稚嫩,失了嘴角的笑意,成为了一个沉稳、端庄的好女儿,好妹妹,甚至是将来的好媳妇儿。
兜兜转转间,所有人都在变化,再也不是幼时大家熟悉的模样了,可是,唯有眼前这二人,一个依旧天真幼稚,大大咧咧,一个依然温柔恬静,淡然处之,岁月似乎并未曾在她们身上留下过任何痕迹,无论是习性还是感觉,依旧熟悉得令人生羡。
她堂堂霍家大姑娘竟然会羡慕一个庶女,一个妾氏,想来,也着实觉得有些造化弄人。
纪鸢如今这身份,将来那身份,霍元嫆不敢随意猜想。
她只听母亲说,那蘅姐儿想方设法的想要进大房的门,结果却无疾而终了,如今,又来了个嫣儿,霍元嫆记得,去年亦正是这个时候,霍沈两家也曾说起过,只是,到最后,依然是没有任何动静了,沈家,是被霍家拒过一次的。
对于旁人,霍元嫆许是不知,可是对于大哥,对于霍元擎,霍元嫆却是了解一二的,是个说一不二的。
霍沈两家成不成,霍元嫆不知,但是,霍元嫆却知,纪鸢是日前大哥爱妾,这么多年,她所听到见到过他唯一的宠爱的女人,待他日纪鸢诞下长子后,无论大哥娶不娶妻,娶谁为妻,霍元嫆终究相信,这纪鸢依旧是大哥心目中独特的存在。
而她霍元嫆的将来兴许没有子嗣撑腰了,娘家便成了她安身立命的根本了,而大房,是霍家的根基,这般想来,霍元嫆便拉着纪鸢的手,跟纪鸢唠起了家常,不多时,向纪鸢主动示好道:“听母亲的意思,待昭妹妹出嫁后,待府中彻底消停下来,祖母便要开始着手大哥跟沈家婚事了,如今,祖母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大哥的亲事,至于嫣妹妹,是个和善可亲的,跟鸢妹妹年纪相仿,应该是会合得来的,鸢妹妹无事可邀嫣妹妹多亲近亲近,毕竟…”
霍元嫆往纪鸢肚子上瞧了一眼,道:“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第228章
霍元嫆说到这里, 想了想,复又意味不明的补充了句:“毕竟无论将来是何境地,交善总该是好的。”
纪鸢听了忍不住有些惊讶。
自沈家到来后, 府中所有的传言早已经从之前的魏蘅身上转移到了沈如嫣身上, 倘若之前, 众人私底下不过是猜测, 可是眼下,在所有人心目中,分明只觉得是八九不离十了。
可是, 纵使如此,府中即便传言得再厉害, 整个府上, 除了霍元昭, 却从来没有一个人主动当面在纪鸢跟前提及过, 更不会有人来提醒她,倘若之前所有的猜忌不过是众人的胡诌瞎猜, 那么,此时此刻,从霍元嫆嘴里亲自说出来的,便是确有其事了。
至少可以确定一点,那便是,不日, 老夫人便要正经的开始着手霍元擎的婚事了, 这一回, 比之前魏蘅那一回,似乎要正式正经许多,若是不出意外地话,成的机率应该挺高的。
不过,不知为何,纪鸢总觉得这大姑娘此番话中,似乎话中有话似的。
老夫人替大公子料理婚事,纪鸢丁点也不觉得意外,毕竟,不久前,还曾当着纪鸢的面通知并征求了大公子的同意的。
纪鸢还算淡定,早早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的,不过对方是沈如嫣,令她稍稍惊讶了片刻罢了。
无论如何,大姑娘无端向她示好,纪鸢终归是瞧出来了,并且,欣然接受。
两人坐在软榻上边看着霍元昭上妆待嫁,边有一句每一句的唠着嗑,从未曾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可以走到人前,跟霍家这位尊贵的大姑娘并且一席,言笑说谈,并且,丝毫未觉有任何不适之处。
聊到最后,霍元嫆忽而提到了母亲王氏,默了片刻,忽而冲纪鸢道:“当年母亲做的一些事儿,我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行事或许有欠妥之处,在这里,我这个做女儿的代她跟妹妹致个歉,不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在其位,谋其职,以前我对母亲的的有些做法十分不解,可当我如今也坐在这个位置上,反倒是渐渐能够理解母亲了,往后都是一家人,希望妹妹多担待着些儿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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