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拂衣皱了眉:“阿声,你误会了,我……”
他的话顿止,因为他发现慕声向上睨着他,那是个格外古怪的眼神,充满敌意而饱含戾气:“你为什么伤凌妙妙?”
“妙妙?你见过她了?”柳拂衣愣住了,许久才捋顺了这话中的意思,满脸震惊,“你说我……”
慕声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眼神充满了压迫感,嘴唇轻启:“那把匕首不是你的吗?”
柳拂衣看着他想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匕首”指的是哪一个,再向前回忆,他似乎在救人时那匕首交给了端阳帝姬,此后一直没有收回来。
他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端阳,恰看到她慌乱的一张脸。
“……”慕声顺着柳拂衣的目光,转头望着她,那神色让端阳打了个寒颤,不禁向后退了几步。
慕声的眸子沉成了危险的黑。天家公主,骄横跋扈惯了,想要什么都是直接拿来,偏偏凌妙妙与她喜欢同一个人,又不如慕瑶有术法傍身,自然是想怎么欺凌,便怎么欺凌……
“是你捅的?”
“我……我不是故意……”她慌乱之下,语无伦次。
柳拂衣看着他们二人一个眼见刀光,另一个吓得脸色惨白,一时有些急了,“到底怎么回事?妙妙怎么了?”
端阳战战兢兢,两腿发软,不敢直视慕声乌黑的眼睛,只得看着柳拂衣,语气中充满懊悔:“我……我与她闹着玩的,我也没想伤她,只是想吓唬她一下,谁知道她自己撞上来,就……”
柳拂衣感到一阵微风刮过脸颊,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慕声横出一只手,径自掐向了端阳的脖子,几乎是扼住她瞬间移动了数步,狠狠将她撞在了树上,那双水润润的眸子,毫无波动地凝视着她:“人呢?”
端阳的眼睛瞪得极大,她的脸立即因充血而涨红,她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
柳拂衣这才意识到,眼前的慕声竟然是真心实意动了手,如果他再不出手,下一秒,这少年就真的要把端阳帝姬给弄死了。
“阿声!”他几乎是立刻冲过去将他拉开,有些失态地冲他大吼:“你疯了吗?”
他惊出一身冷汗。
慕瑶这个弟弟一向只在姐姐面前乖巧,待旁人稍显生疏,他是知道的,他还知道他颇有些脾气,不能被人惹急了。可是他万万想不到他突然会做出这种出格的事,事情发生的太急太快,直到此刻,他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简直像做梦一样。
端阳瘫坐在了地上,抖成了一团,惊魂未定地捂着脖子,目光呆滞地咳了起来。
从小到大,养尊处优,别说被掐着脖子,就是谁敢大声对她说一句话,都会被拖下去杖毙。就算是那些恐怖的噩梦,也没有像刚才那样,让她如此近距离地感受到死亡的气息。
慕声将柳拂衣的手拂下来,似乎是勉力控制住了自己,冰凉地看他一眼:“拦我做什么,我在问话。”
柳拂衣终于觉得他有必要替慕瑶管教一下弟弟了,他几乎是瞪着他低斥出声:“有你这么问话的吗!”
“柳公子——”慕声看着他,嘴角上勾,满是讥诮,眼里没有一丝反省的意思,反过来兴师问罪,“你先前与凌妙妙形影不离,现在连她人也看不住,还来管我如何问话?”
“你……”
慕声已经转过身去,俯下身来,冷淡地看着发抖的端阳帝姬,嘴角的笑收了起来:“凌妙妙人呢?”
端阳的泪珠啪啪地直往下坠,睫毛拼命抖着,使劲遏制着自己的抽泣:“在……在那丛蓬草旁边,遇见……见一只鬼,本来叫的、的是我,没想到她、她替我、替我去了,坐了一顶红色的轿子,往、往那边去了。”
又是轿子!柳拂衣猛地一愣,无限担忧涌上心头。
慕声听着,乌黑的眼珠微微一转,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少女苍白的脸,一瘸一拐的身影,满额头的汗水打湿了眉毛。
……自作聪明。
流了那样多的血,想必扎得够深,走也走不了,更何况是从陶荧那里跑出来。就这样,还敢不自量力,替别人出头?
知道她性命无虞,但性命之外的事呢?
眉头轻轻一压,身形一闪已经向外飞掠而去,黑色的衣角如过境的台风。
忽然觉察到柳拂衣跟了上来,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戾气,一个火花炸毫不留情直炸身后,喝道:“给我回去看着阿姐,她若出事,我唯你是问!”
那火花差点炸在柳拂衣脸上,他猝不及防,不得不后退几步躲避开来,等云消雾散,慕声早已经消失了。
他十分惊愕地站在原地,心想,今晚的阿声简直疯了。
“等一下!等一下啊!”凌妙妙使劲挣扎,努力不挨到那焦黑的身体,背上出了一层汗,“本宫……本宫才见到这个,这个圣童,你们能不能先让我跟他熟悉熟悉——”
她甚至怀疑,可怜的圣童能不能承受她的重量,会不会一碰到焦炭,就直接碎成渣了?
可那毕竟是人肉组织纤维,不是碳啊……她这样一想,鼻端焦臭的味道更加明显,胃里即刻翻腾起来,头晕目眩,强忍着没有吐在尸体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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