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让它们来守着村门吧,石狗不破,妖魂不出,定能保你们百年太平。”
奚伯抚上石狗没了头颅的脖颈,心下一片冰凉,“百年?只是十年啊,就压不住你了吗?”
几个早起的村民也看到了这个诡异的场景,他们丢下手里的东西,惊慌失措的跑回村子里去,叫醒了每一户人家,没过多久,来远桥旁就聚集了乌央乌央的一圈人,大家都站在几尺远的地方,仿佛这个距离就能保护自己不被某样看不见的东西伤害到似的。
只有奚伯一人站在两只没了头的石狗旁,他的手指上还沾着腥臭的血,眼底是厚厚的苍凉。
刘叙樘也带着奚城走了过来,他将孩子交给一个妇人,挤进了人群围成的圈儿里面,径直走到奚伯旁边,皱着两道浓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在恶作剧?”
奚伯缓缓摇头,“这石狗是为了镇压她的魂魄而建的,想必魂归来兮,石狗便掉了脑袋。”
“区区冤魂,竟敢如此作祟,”刘叙樘将青蚨剑抽出来,“唰”的一下便插入两只石狗间的土地上,“我还真不信这个邪,下次若是遇见了,我倒要去会一会她。”
奚伯见他身姿挺拔,面容严肃,心里突然腾起一股敬意,他知道刘叙樘不是空口白牙的说出这句话,他心里一定气急了,才以剑立誓,想要帮村民们除去这萦绕了十年的一个阴影。
奚伯刚想说声谢谢,眼睛却被什么闪光的东西刺痛了,他朝着桥面走过去,走到一半却停了下来,倒吸了口凉气,再也不敢前进一步。
刘叙樘见他这般模样,拔剑也跟上前去,他的目光掠过奚伯的肩膀,看到桥面上一排直直的脚印子,那脚印本是沾着水的,但是在炎热的七月天里,这些水印子竟然结了冰,在阳光的照耀下,这些洁白的冰棱不但没化,反而亮闪闪的,向外冒着丝丝白气。
看到这等古怪的情景,有几个胆小的女人已然承受不住,脖子向后一仰便晕了过去,刘叙樘没有退却,他一手握着青蚨剑,一边顺着脚印子朝前走去,不管奚伯在后面如何喊他,都没有回头。
来远桥的另一端沉浸在一团浓雾中,一眼看不到尽头,刘叙樘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团雾气,昂首阔步朝它走去,身影不一会儿便消失在里面。
雾气里面潮湿冰冷,进去之后,眼睛耳朵里都被灌上了潮白的气,根本无法分辨方向,连思绪都飘荡起来,脑袋晕晕乎乎,仿佛已置身于另外一个世界中。
“呜呜呜……呜呜呜……”一阵熟悉的歌声从不远处传来,刘叙樘屏息凝气,瞪大眼睛想将某个立在几尺之外的东西看清楚,怎奈,这雾实在太浓,若不是青蚨剑上面的宝石发出那一点微光,他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无法看见。
“唰……”一角柔软的衣摆贴着他的后背轻拂过去,刘叙樘飞快转身,想要抓住这尾布料,怎奈还是慢了一步,那丝滑的质感贴着他的手心飞快的溜走,只给他留下一抹舒适的清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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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助人
“呜呜呜呜”悠扬的哼唱声又一次飘进刘叙樘的耳廓,他的脑袋里闪过一道白光,突然反应过来这歌声为何会如此熟悉了,它可不就是昨天翻船落水时,自己听到的那首低沉的吟唱吗?
歌声越来越近,冷不丁的,一阵冰冷的气息喷在他的脖颈,将后面的几根乱发都吹了起来,刘叙樘这次人未转身,长剑已贴着侧腰刺向身后,他感觉青蚨剑碰到了某样极硬的东西,又猛的一下子弹了回来,将他连人带剑向前推离了几尺,若不是他体态轻盈,急忙用剑撑住地面,身体早就重重的砸在桥面上了。
“冷小姐,你虽死的惨,但也不应该将自己的死全算到这些村民的头上,更何况你已经拿走了四条人命,也该停手了,早归极乐,便能早一日重生,何苦做一只孤魂野鬼,在人世间孤独游荡。”刘叙樘高声说道,他不指望自己这番话能化解冷钰的怨气,但是经过几个回合的较量,他已经知道自己远不是她的对手,现在只想用这话拖住她,争取一些逃离的时间。
没想到此话一出,身后却突然响起了浪花拍动河面的声音,随后,一阵夹杂着腥味儿的水气飘进鼻间。
刘叙樘觉得胸膛一紧,全身的经脉竟像是被封住了,一口气也喘不出来,他想叫,却只能发出“唔唔”的呻吟,想走,腿却像被冻住了似的,一步也迈不出去。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一节一节的变冷,发胀,甚至能看到裸露在外面的双手上已经爬满了紫红色的血点子。
“咣当”一声,青蚨剑从他肿胀的手指里脱落了,掉在地上摇了两下不动了,只有剑柄的玉石发出星点微光。
刘叙樘觉得自己的胸口快被撑破了,就和昨天落进水中无法呼气的感觉一模一样,他的脑袋也似乎被胀大了几倍,里面浑浑噩噩,没有任何想法,也没有一点求生的欲望。
恍惚中,他看见地上的剑穗子似乎跳动了两下,金黄色的龙纹在一圈圈的扩大,这金灿灿的颜色温暖了他的五脏六腑,将扼住他经脉的那股凉气全部驱散了。
手脚刚一能动,他便捡起地上的青蚨剑摸索着朝外走,可四周全是浓的像牛奶似的白雾,根本无法辨别方向,就在这时,他的手突然被一只热乎乎的小手拽住了,刘叙樘没有反抗,本能告诉他这个人是来搭救自己的,他跟着他一直朝前走,一直朝前走,背后的雾气越来越稀薄时,他终于看到了前面的人群,于是和这只手的主人一起加快脚步冲出了浓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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