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琴忙不迭的走进屋子,轻轻的拍了拍还在沉睡的孙老汉,口中犹豫的喊着爹,过了一会儿,那孙老汉揉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他一脸迷茫的看着屋外那个道士模样的男人,“小琴,他是谁?怎么在我们家里?”
孙琴抒了口气,自是对那秦先生千恩万谢,第二天杀了头羊请他留下吃饭,又拿出了十贯铜钱相赠,总之,只要驱走了孙老汉身上的鬼,无论做什么她都心甘情愿。
忙活了一整天,父女俩终于在黄昏时分送走了秦先生和他的几个弟子,孙琴是个孝女,心疼父亲这几日被冤魂折磨的人都瘦了,便让孙老汉回房休息,她自己收拾饭桌上的残羹冷炙。碗刷到一半,忽然听到房内传来“砰砰”的声音,孙琴惊了一跳,赶紧来到父亲的房间。
她看到孙老汉还没睡,只身坐在案前,两个胳膊肘一上一下的,像是在做什么活计。
“爹,你在做什么?”孙琴问了一声,可那孙老汉却不理她,手上的动作不仅没停,反而加快了。孙琴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揪紧了,她缓步上前,走到孙老汉旁边,探头过去,却见他左手抓着个扎了一半儿的小人儿,那模样,可不和他前几日扎出来的草人儿没有半分区别。
“爹,你你”孙琴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孙老汉回过头,轻轻捋了捋额前的乱发,被胭脂水粉抹的殷红的脸冲女儿抚媚一笑,“琴姐,你别管了,我生前总被她打,现在我要扎死她,扎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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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九贤女
孙琴将果子一样样摆在井沿上,又在香炉上点了三炷香,这才在井前跪下,磕了三个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妹妹,我父同你无冤无仇,你就不要再折腾他了,他年事大了,再这么被你折磨下去,身子早晚要吃不消的。你有什么想要的,就来告诉我,我全都烧给你,保证不会缺你短你的,你就饶了我爹,从他身上下来吧。”
说完,她又在井边跪了半天,将纸钱、纸马、纸衣都烧了个干净,这才缓缓站起身,挎着篮子准备回家。
围观的村民纷纷摇头:
“这姑娘也是个孝顺的,自己爹病了,连夫家的事也顾不上了,从早到晚的守着,她那个哥哥啊,可跟她差远了,整天就知道到城里吃酒。”
“这王家媳妇儿也是的,冤有头债有主,你该找谁就找谁去,附到不相干的人身上做什么。”
“嘘,你可小声点吧,改明儿她找到你,可有你好果子吃的。”
孙琴挤过人群,朝村南头自己家的方向走,刚走出几步,身后就有人追来,“琴子琴子”的叫她,孙琴回过头,看见叫自己的是从小玩到大的元庆,几个月没见,他看起来可比以前精神多了,背也直了声音也大了,可不像原来那副病秧子的模样。
元庆走快几步赶到她身边,“琴子,听说我伯他病了,是被鬼给附了是吗?”
孙琴叹了口气,轻轻点点头。
“那你怎么不找人给他看一看呢?”
“找了,你以为我没找吗?可那先生就将王家媳妇赶出去半日,他刚走,她就又回来了。”
元庆两掌一拍,“你那是没找对人,若是找到我师父,保管她再也回不来,你招都招不回来。”
孙琴现在是病急乱投医,也不管真的假的,先拉住元庆问道,“真的这么灵?若真能治好我爹,多少钱我也是愿意出的。”
元庆长臂一挥,“我师父不爱钱财,只为助人,你看我这身体,才跟了她没几个月,就已经和以往大不相同了,你若信我,现在我就带你去寻她。”
孙琴同元庆在山林中绕了几道弯子,才找到了三苏观,它高踞于险峻突起的孤峰之上,与凌云山隔江对峙,外墙和里面的建筑均已经十分破旧了,被雨水冲刷成灰不灰红不红的颜色。据说这座小观前朝就已经建成了,迄今已经在这山头屹立了两百多年。
“我师父几个月前才来到咱们这里,所以知道她的人并不多,你一会儿见了她也不必拘谨,将孙伯的事情如实告知便是了。”走了这么久的山路,元庆说起话来连喘都没喘一下,见他这副模样,孙琴更有信心了,紧跟着他的步子朝三苏观走去。
两人推开院门,便看见十几个人正坐在院里打坐,天气寒凉,他们却连个蒲团都没有垫着,就这么着单衣坐在地上。见孙琴眼中颇有惊异之色,元庆笑道:“这就吓到了,一会儿若见了我师父的本领,你岂不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刚说到这里,正殿中缓缓走出了个人,她身着紫色对襟长袍,上绣着日月星辰、瑞兽宝塔等图案,头戴莲冠,脚踩云履,香雾缭绕中,好似神仙一般。
孙琴果然如元庆说的一般,呆呆的站在院中,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她并非因为见识了这位道长的本事才目瞪口呆的,而是因为这个元庆一口一个“师父”的人,竟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她皮肤白皙,眉梢入鬓,被一身鲜艳的道袍衬托的很是娇俏。
见师父出来,元庆赶紧拉着呆若木鸡的孙琴走上前,他低头行礼,“师父,这位是我小时的邻居,她的父亲孙伯被一只怨鬼上了身,已经被折磨的病入膏肓,还望师父能指点一二。”说完,他又拉了拉孙琴,“这是我师父九贤女,你有什么事情直接求她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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