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杀他的人是谁呢?成章心里俨然已经有了答案,只是现在他不敢多想,因为另一具尸体他还未见其真容。
他如今也顾不得冲天的臭气了,握紧拳头朝另外一具尸体走去,看清楚他的样子时,心里稍稍松了口气:这个男人赤身露体,浑身遍布着青紫色的伤痕,但是还好,他并不认得他,至少不是观里的师兄师姐。
可那口气还没放下,却又提了起来,他的脑海中突然蹦出元庆对自己说的那句话:成章,我今日来总是做梦,梦里有一个男人,他浑身赤裸,我将他将他
成章再也忍不下去了,他转身跑出屋子,扑在方才坐的那块土包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泪水潸潸落下。过了好一会儿,他猛地抬起头,望向三苏观的方向,口中喃喃道:“元庆,那不是梦,那男人是被你,不,是被你的三尸害死的,只是,该为此事负责的,并不是你”
一道炊烟从三苏观上方缓缓升起,成章心里猛地一紧,连哀痛都忘记了,他从土包上爬起来,回头望着那座青砖小房:怎么办?若不快点将它藏起来,九贤女就知道自己发现了她的秘密了,以她的道法和在徒弟中的威望,到时绝对不会有人相信他这个初来乍到的小道士的,说不定还会给自己引来杀身之祸。
想到这里,他急急的在青砖房前坐下,拂尘向前一挥,将那道障眼法平铺直叙的念了一遍。房子还在,连动都没动,成章心急如焚,又速速的念了几遍,可是房子仍静静的盯着他,没有半点要消失的意思,像是在看他的笑话一般。
背后响起晨钟声,成章知道九贤女已经起身了,他甚至能听到三苏观里传来隐隐的做饭洗漱声,再过不久,他们就要开始每日例行的吟诵了,倒时若是发现他不在,一定会出来寻人的。
果然,没过多久,道观里便传出了德亮的声音,他嗓门最大,经常因为这个被其他人骂,可今天在成章听来,他的声音却像是为自己鸣响的丧钟。
他说:”成章呢,怎么没看到他?师父,屋里也没人,要不,我出去找找看吧。“
一道冷汗顺着成章的脑门落下来,滴在他轻轻抖动的拂尘上,他闭上眼睛:就这最后一次机会了,成则生,不成则死,再也没有半分退路。
咒符念出口时,他已经听到了德亮呼唤自己的声音,成章不敢睁眼,生怕那座房子还在,而德亮就会用他那夸张的大嗓门唤出所有的人。
“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干嘛呢?快和我回去吧,”德亮上来抓他的胳膊,“咦,你怎么全身都湿透了,赶紧回去换身干净的衣服,不要着凉了。”
成章睁开眼睛,他面前只有一片空地,那房子消失了,他的符咒有效了。他心头一喜,好似这辈子都没有这么轻松过,忙擦了把汗,跟在德亮身后朝三苏观走去。
“成章,一大早的,你到哪里去了?”刚进院门,九贤女的声音就从室内传出。
成章吓了个哆嗦,忙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徒儿始终学不会那障眼法,心里焦急,晚上也睡不好,便到山林中习练去了,让师父担心了。”
“师父,他和我打赌打输了,心里一直不是滋味儿,所以连觉也不睡,半夜都在练功,别看这小子身子弱,心里还真是个不服输的。”德亮在一旁替成章解释。
九贤女点点头,“刚才你们师兄师姐对我讲,今晚就是庚申夜,既然元庆已经因为守庚申而得道飞升,所以他们今晚也都想试试,你们两个意下如何?”
听了这话,德亮差点蹦起来,“师父,徒儿当然乐意,徒儿等的就是这一天,还怕师父嫌弃徒儿道法不够,不让我参与,既然您都开口了,徒儿当然受之不恭。”
九贤女笑笑,“成章,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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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契机
“徒儿徒儿“成章支吾了半天,硬是没说出话来。
德亮拿胳膊肘撞他一下,“小子,你这么潜心修行,难道不是为了得道成仙吗?“
“师师父,我来三苏观本是为了健身强体,成仙一事不是没想过,但是家中双亲犹在,要是让我舍了他们,倒真是于心不忍,所以这守庚申,徒儿就暂且不加入了。”成章不敢看九贤女,怕她读出自己眼中的慌乱,他垂下头,静静的等待着,冷汗又一次顺着脊梁骨滑下。
“你的一片孝心,为师甚是感动,庚申之夜,也需要一个应急照顾的人,你到正好可以帮得上为师的忙,今晚他们需得换上一身干净的道袍,成章,就劳烦你将道袍都准备好,晚些时候送到我这里来。”九贤女没有起疑,她淡淡吩咐了一句,就起身去了院子里。
成章这边厢刚放下心,那边厢又提了起来,“守庚申,今晚这么多人一起守庚申,这九贤女到底是想做什么?元庆的三尸出来后,便再未归位,而且还杀了人,那今夜,又会是怎样一番景象?这么多三尸一起现身,岂不是人间炼狱?自己如今又能做什么呢?跑?报官?都不可,那九贤女现在一定加强了警惕,若贸然出逃,恐怕下场会和元庆一样,可是,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局面渐渐失控不成?”他浑浑噩噩的回到自己的房间,纠结了半天,可还是没能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主意来。
约摸快到中午的时候,成章才从房里走出去,德亮见他过来,忙将一筐子道袍交给他,“师父让你将我们的道袍好好的晾晒一番,这是今晚守庚申时要穿的,可马虎不得啊。”他冲他眨眨眼,又进屋修行去了。成章抱着一筐道袍,神情恍惚的来到观外,将它们一一搭在绳上,在上面拍拍打打,将灰尘和干草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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