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臻儿听她这么说,赶紧转过头,她看到窄巷里什么都没有,只在尽头处露出一条白光,那个跟在后面的东西消失了,它速度如此之快,以至于这红衣女子都没有看到它。
“它不见了?可是方才,它真的就跟在我的身后,还拽掉了我一缕头发”段臻儿摸着自己的脑袋,右上方隐隐透出的疼痛似乎在提醒她,刚在那噩梦般的恐怖经历是实实在在发生的,并不是她的臆想。
红衣女子于是从马上跳下来,冲身后说道,“大人,这位姑娘说刚才这巷子里有人追她,可是这里空空荡荡的,我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古怪。”
段臻儿现在才注意到那红衣女子身后还跟着一辆马车,她寻声望去,看见门帘处伸出了一个圆溜溜胖乎乎的小脑袋,四目交对,两人同时惊呼出声。
“小姨。”
“迅儿。”
迅儿掀开帘子,自己爬下马车,来到段臻儿身边,一把抱住她的腰,“小姨,迅儿想你想的好苦,你为什么不来新安找我,是不是把迅儿给忘了。”
原来这段臻儿就是程夫人最小的妹妹,蒋惜惜只和她没见过几面,再加上日久岁深,段臻儿也从那个黄毛丫头蜕变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妙龄女子,她早已认不出她的模样。但是迅儿就不一样了,每年,他都要到宋家住上一段日子,段臻儿遵父令无法出门,就整天陪着他玩耍,再加上他是她大姐留下的唯一的孩子,所以自是对他疼爱的不得了,两人的感情比旁人也要深的多。
刚才在马车里时,迅儿就觉得这声音熟悉,打开门帘,果然是疼爱自己的小姨,两人自然是相见甚欢,喜不自胜,段臻儿更是将刚才发生的那件事完全抛诸脑后。
程牧游也从马车上下来,走到宋臻儿身边,不过,他和她并不像迅儿那般熟识,于是,在打了声招呼之后,他朝她身后的巷子中仔细看了看,“臻儿,你为什么放着大路不走,要到这条巷子里去?”
段臻儿被戳到痛处,红着脸支吾了半天,才说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迅儿站在一旁刮脸蛋子,“小姨,你都长这么大了,怎么比我还怕自己的爹爹,真是羞羞。”
段臻儿冲他做个鬼脸,突然娥眉一挑,“怪不得一大早父亲就说有贵客要来,原来,这贵客就是姐夫你们。”
程牧游摇头浅笑,“可惜打扰到你的计划了,臻儿,你现是准备跟我们一起回去还是要接着逃亡?”
***
宴席结束,丫鬟们撤下餐具,换上茶水果子,便在段知行的示意下离开了,独留他和程牧游两人坐在院落中谈话交心。
微风吹过,送来花的清香,程牧游仰头轻嗅了几口,笑着对段知行说道,“这些年玉春林的生意越做越大,我在新安城都看到好几家铺子,宾客如流,红火的很。”
段知行却摇摇头,“可惜我年事已高,又膝下无子,有时想起以后的事情,倒是颇觉得有些发愁。”
“臻儿也到了岁数了,岳丈何不为她择一门亲事,这样,也好多个人手来帮你。”
段知行一怔,随即说道:“她刚满一十六岁,还是在家里再多待两年,再出阁吧。”
程牧游见他神色黯然,心里便也跟着不太舒服,不过该劝的还是得劝,毕竟今天他已经答应了段臻儿。
“我知道您老还是放不下那件事,不过,这事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不能总让死去的人来羁绊活着的人,我倒觉得臻儿是个聪明伶俐的,若是让她跟您学着做生意,将来说不定将来倒是能帮得上忙。”
段知行脸色微变,“做生意就得抛头露面,万一万一她被哪个坏人登徒子盯上了,谁来负这个责?”说到这里,他竟兀自红了眼眶,手里的茶杯颤了几颤,“咯噔”一声落在桌上,“贤婿啊,你不是不知道我的心思,但是你肯定没有办法感同身受,丧女之痛,不像其它病症,随着岁月的流逝会愈渐痊愈,它反而会越烂越大,变成一道根本触碰不得的疮口。我也知道自己对臻儿有些紧张的过了头,但是我管不住自己,或许,哪天我一蹬腿过去了,我们两个就都解脱了。”
程牧游站起身,冲段知行深深行了一礼,“岳丈大人,我此次来汴梁,就是要治愈您心口的这道疮口。”
段知行愣住了,“我知道你医术高明,可是心病又怎会有药可医?”
“您之所以郁郁不乐,对臻儿千般小心万般呵护,皆是因为害死毓儿的凶手没有抓到,若是凶手归案,想必能就此了却您多年来的一桩心事。”他略顿一顿,“不瞒您说,新安城最近刚发生了一起案子,死者的模样和毓儿当年很像,我想趁此机会抓住凶嫌,为毓儿报仇。”
段知行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他一把抓住程牧游的胳膊,“贤婿,你的意思是,你要重新调查毓儿的案子?可是当年,当年开封府查了数月,也没有抓住害死毓儿的真凶,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将近六年,证据早已湮灭,你怎么破解这起案子啊。”
程牧游神色坚定,“我也不知最后的结果会是如何,但是,我一定要试上一试,现在,就请您老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仔仔细细、一点不落的全部告知于我吧。”
段知行抹了把老泪,“六年前,毓儿和臻儿现在差不多年纪,也就是这个刚入暑伏的时候,有一天,她去找她的姐姐,也就是你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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