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话时,语气低低的,带着些许卑微,些许畏惧,何胥听在心里,颇觉得不是滋味儿,于是他赶紧俯身又行了一礼,“娘娘多虑了,臣等哪敢擅自闯入娘娘的寝宫,我们只是例行在此处巡逻,既然无事,那我们就先行告退了。”
说罢,他站起身就要离开,刚要转身,却无意间瞟到了花蕊夫人的眼睛,她正凝神看着自己,剪水秋瞳里,泪光点点。
他一愣,恍惚间又想起记忆中的那双眼睛,登时身子一僵,像被人点了穴一般,半分都动不得。
“大人,该走了。”李鸿在一旁轻轻扯着何胥的胳膊,何胥脸上一红,这才回过神来,忙随着他下了山。
“大人,您刚才干嘛呢?怎么还看愣神了?”李鸿在一旁笑。
何胥等他笑够了,这才正色道,“我刚才在杏岗上又发现了那个印子。”
李鸿惊道:“就是就是前晚我们在这里看到的那个印子吗?这么说,杀死童倌的就是那晚溜进宫内的人?”
何胥望向远处,目光如炽,“恐怕,这件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将军为何这么说?”
“六年前,我驻守两浙,那年,有日本商船男女共一十九人在浙江外海遭遇巨浪,漂着到温州平阳,我的上级依令要我将这些人赈遣归国,可是送他们上船的那一天,我却发现少了两人,所以当天其实只有十七人上了船,返回到日本。”
“那两人后来找到了吗?”
“只找到了一人,而且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尸尸体?”
何胥将身旁的一根树枝“啪”的折断了,“我还记得,失踪的是一老一少两名女子,可我们当时只找到了那年轻女人的尸身,她趴在一处偏僻的民宅里面,浑身鲜血淋漓,因为,她的皮被扒掉了,扒的一点不剩。”
李鸿捂嘴惊呼了一声,“这么惨?那将军,你们当时抓到凶犯了吗?”
何胥摇头,“没有,不光没抓到凶手,那名年老的女子我们也没有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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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木屐
“不过,我现在还记得,那年轻的日本女人的身旁,就有很多四四方方的印记,不过当时,我并未多想,因为那女子本身就穿着木屐,那印子不过是她的鞋印罢了。”
“所以,将军的意思是,宫中的这些印子,也都是木屐留下来的?”
“一开始的时候,我还没想的这么深,可现在童倌被杀,我就不得不把此案和六年前的那件事联系起来了。”
李鸿将声音放低了一些,“将军,我曾听人说过,六年前,咱们京城也出过几起扒皮的案子”
“我知道。”何胥的眼睛一下子黯淡了下来,脸上也罩上了一层寒霜。
李鸿见他这副样子,心里颇有些诧异,不过他也不好再追问下去,只好跟在他身后朝石山下走,走到山脚,正遇到两个宫女边走边议论的从远处过来,其中一个说,“那童倌一向性子温顺,与人交好,也不知道是谁对他下了这么狠的手,真是奇怪。”
另一个就说道,“最近汴梁怪事频发,听说昨日汴河里发现了一具被扒了皮的尸体,你猜是谁来着,竟是那流光楼的花魁。”
听到“扒皮”这两个字,何胥浑身一震,站住不动了,李鸿刚想唤他,何胥却大踏步朝宫门外走去,身子犹如一道疾风。
“将军,将军,您这是要到哪里去啊?”李鸿跟在后面,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开封府,六年了,这次我一定不能再让那凶手跑掉了。”
***
何胥到达开封府时,发现里面已经聚了不少人,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有,不过最让他惊讶的是,前几日来找过他的那个程府的小丫头竟然也位列其中,她站在一个年轻俊逸的男人身旁,正在认真的听他和开封府少尹白庆之大人说话,可是,猛一抬头,看到何胥后,她身子一僵,脸上霎时多了几分警惕。
白庆之也看到了何胥,他朝他迎过来,嘴上说道,“何大人,今天什么风,把你也给吹来了。”
那年轻男子跟在白大人身后,冲何胥淡淡一笑,“这位是?”
“程贤弟,这是禁军步军的统领何大人,何大人,这位是新安县令程牧游。”
他把双方介绍了一番,便站在一边,让他们自己寒暄,可是何胥只冲程牧游点了一下头,便从两人中间穿行过去,径直来到前面那具盖着白布的尸体旁,“白大人,这就是流光楼的那位花魁?”
白庆之一愣,有些尴尬的走到何胥身边,“正是,昨天下午,她的尸体被人在汴河中发现。”
何胥看着他,“我知道这个请求有些不妥,不过,我能否看看这尸首的样子。因为宫里也出了一起案子,我怕两件案子之间会有些关联。”
“宫中也出了同样的案子吗?”程牧游望向何胥。
何胥的目光从程牧游身前掠过,“白大人,怎么汴梁发生的事情,这位新安县令倒插一脚进来了?”
白庆之赶紧上来圆场,“何大人有所不知,其实新安也发生了同样的一起案子,所以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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