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的看法是什么?”
“看法?”
“现今玉泉镇发生的种种怪事以及惜惜的失踪,是否和人相食之事有关?”
晏娘把被自己撸秃的草径扔到地上,“这些人视弱小如猪羊,当然会遭到报应,但若说近来发生的这些事都和以前之事相关,却也未免有些牵强。”
“救命啊,救命啊,杀人啦……”一声带着颤音的呼救从泉湖对面传来,喊叫的人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声音高亢而惊悚。
程牧游看了晏娘一眼,突然飞身朝声音传出的地方跑去,晏娘跟着他跑了几步,却站住了,她顺着风中飘来的某种气味侧目看向一旁,发现离自己不远处的一间房顶上,匍匐着一个黑色的影子,那身影瘦瘦小小的,就像一只体型稍大的猴子。
忽然,那影子动了动,露出了两只猩红的眼珠子,与此同时,它的身体愈崩愈紧,愈收愈小,好像准备随时朝她的方向跳过来。
一道惊雷滚过天边,照亮了伏在房檐上的黑影,晏娘终于看清楚了那黑影真实的样子,它的头黑不溜秋的,又大又扁,上面呲着几根焦黑的杂毛,一双烈火般的眼睛下面,咧着一张长及耳根的嘴巴。就在这时,它笑了,发出一阵“咯咯咯咯”的如孩童一般的天真无邪的声音,同时也露出了满嘴的牙齿,那些尖锐的牙齿一排连着一排,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整个口腔,向外冒着腐臭的黑气。
“多年未见,你果然还是怨气未消,无法安眠。”晏娘冷冷的说了一句,她略一抬手,一块闪着银光的手帕“嗖的”从袖口飞出,稳稳的停在那黑影的上面,突然,那手帕的四角向下钩起,就像猛兽的爪子一般,狠狠地朝下面的怪物抓去。
那怪物被裹了个密不透风,不甘心的发出嘶嘶的怪叫声,将手帕折腾出不同的形状,顺着房檐一路滚下。晏娘得意的笑了笑,张开五指将它朝自己的方向吸来,可在据她还有几尺远的时候,手帕突然在半空中爆裂了,化成了无数碎布,轻轻地飘落下来。与此同时,那怪物一跃而起,冲着晏娘吐出了一大块血肉模糊的东西。
晏娘定睛望向地上那摊腥臭的秽物,发现那团血肉中还有几根尚未消化的手指,突然,手指蠕动了几下,然后“噗”的一声弹到了晏娘的脚边,紧接着,它原来所在的地方冒出了一颗小小的头,那颗头左右转了转,然后冲着晏娘“啾啾”的叫了起来。
“精卫。”晏娘轻呼一声,走上前去将它从那团脏东西中拎了出来:精卫的翅膀断了一只,羽毛也掉了一大片,满身都是血污,瑟缩在她的手掌中一动也不动。
晏娘缓缓抬起头,看到那怪物已经不见了,远处的房檐上,有一个模模糊糊的黑影渐行渐远,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刚刚飘落下来的雨雾之中。
晏娘的嘴角泛起一个冷冷的弧度,“我还真是小瞧你了,让你把它伤成这样。”她又从袖口中掏出一块手帕,轻轻地将精卫裹在里面,然后重新塞回袖子中。做完这一切后,她抹了一把被雨水打湿的鬓角,加快脚步朝湖对面跑去。
程牧游站在一处民宅里,浑身被淋的像刚被从湖里捞出来一般。院子的门口站满了围观的镇民,他们一个个勾着脖子望向院内,小声的私语着。
晏娘从人群中挤到前面,她的手里突然多了一把绿油纸伞。她举着伞款步来到程牧游身后,将它遮在他头顶上方。
程牧游楞了一下,缓缓的回过头,雨水顺着他的头发和英挺的鼻子滴落下来,他的声音好似有千斤重,“晏姑娘,这次是一家五口,只剩下一个没了胳膊的小姑。”
“我知道,”晏娘看着满地的血水轻轻说道,“不过大人放心,它跑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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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招魂
荆尘锦抓着帷帐,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摸着起伏的胸膛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刚才在梦里,他被一具泡的发胀的身体逼到了墙角,那人用冰冷的手指**着他的脸颊,指甲深深地陷进了他的皮肤。
鼻翼间传来一股脂粉味,荆尘锦猛一瑟缩,手却飞快的抓住了床旁边那个淡淡的影子,那个人皮肤温热,让他心里踏实了不少,他点燃了油灯,发现手里抓住的竟是自己的亲妹子。
“钰儿,大半夜的来我房里做什么?”他用手势询问她。
荆尘钰没有回答他,却突然膝盖一弯跪在了地上,“哥,停手吧,求求你停手吧。”
荆尘锦不耐烦的转了转眼睛,两手飞快的比划了几下。“是因为那个程大人吗,自从他来了你就变得魂不守舍的,现在还说出这等胡话,是,爹本来想将你许配给他,可是这人竟旧事重提,所以你们两个是绝无可能了。”
“不,和他没关系,”荆尘钰跪在地上又朝前挪了几步,手指抓住荆尘锦的衣角,“哥,难道你不会怕吗?我每天夜里都会听到她们的哭声,隔着墙,一声连着一声,那么凄惨,我钻到被子里都躲不过去。哥,她们也有自己爹娘,爱人,难道你心里就不会觉得不安吗?”
荆尘锦嫌恶的掰开她的手指,两手在空中飞舞着,“这都是她们的命,就像我一样,好好的荆家少爷,还不是一样被老天做弄成了哑巴,再说了,就算我想回头也回不了了,事已至此,我根本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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