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衙役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愣了一愣,忽然一把将方靖死死拽住,口中絮絮道,“天瑞前阵子在外面说话的人就是你对不对,你说,我们自由了,身子也完全好了”说到这里,他忽然将两手伸到眼前,仔仔细细的一点一点的看过去,脸上已经不仅仅是惊喜,还带着一抹疯劲儿。
是啊,有时快乐来得太过突然,人也是承受不住的,若是不加以阻止,很可能就此疯掉。方靖了解这一点,于是他连忙抓住那衙役的胳膊,嘴里安慰道,“这是真的,我们出来了,而且都有了新的身体,不过你别激动,以后我们享乐的日子还多着,我会把他们欠我们的,一点一点的要回来,一丝不剩的,全部要回来。”
可是那衙役猛地挣脱了他,做了一个旁人完全不能理解,却让方靖他们泪流满面的举动:他将自己的衣物全部褪下,脱得干干净净,连亵裤都没有留下
脱光之后,他便神色慌张的仔仔细细的检查着每一寸皮肤,终于,目光落在一个极浅的疤痕上,定住不动了。他看向方靖,嘴唇哆嗦了几下,“这这是什么?”
方靖走过去,轻声安慰道,“别慌,只是个普通的伤疤罢了,不是疠”
听到这个字,那人忽然抱头蹲下,“不要说,不要把它说出来,说出来,它便来找我了,我不想不想再经历一遍,不想再回去了”话毕,他已经泪涕横流,浑身上下都在不断的哆嗦着。
方靖只觉喉间一阵哽咽,他强压下即将滚落而下的泪水,将地上的衣服拾起来,轻轻披在那衙役裸露的身体上,眼中蓦然飘过一道厉光,“放心,它回不来了,我们也不会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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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营救
蒋惜惜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隔,随手折下一片杨柳叶剔起了牙缝中的碎肉,她今天吃的是线肉条子、羊舌签、鸳鸯炸肚、鳝鱼炒鲎,最后还配上了一味鹅肫掌汤齑。她很久没有吃过这样的好饭菜了,所以到了现在还在回味无穷,以至于程裕默走到了身边,都没有发觉。还是身边的几个家丁唤了一声“大小姐”,她才急忙转过头来,扔掉杨柳叶,眯缝着眼睛将程裕默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程姑娘来这里做什么?”蒋惜惜的语气充满了警觉。
程裕默朝柴房里一看,语气清冷的说道,“我想进去看看那个畜生。”
蒋惜惜冷笑一声,“他现在是重犯,几个官爷吩咐过,谁也不能走进这柴房一步。”
程裕默直愣愣的盯着蒋惜惜,未几,脸上忽的滑下两道泪来,她上前几步,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他杀了嫂子,哥哥现在受不住打击,昏死过去了,这个家快完了,就是因为他,因为这个畜生。”
蒋惜惜和几个家丁被程裕默的突然爆发吓了一跳,朝后退了几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程裕默抓住这个时机,朝房门扑了过去,发疯似的拍着木门,将它晃得“嘎吱”作响,“畜生,我自小尊你为兄长,对你敬重有加,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一个人面兽心的东西,是我错认了你”
见状,蒋惜惜忙冲家丁们摆了下脑袋,几人扑过去将程裕默拉开,“大小姐,你别激动,几位官爷说了,他犯的是重罪,会以命偿命的。”
程裕默摇摇晃晃站直了身子,眼中却仍是填满怨愤,见状,蒋惜惜对其中一个家丁说道,“带大小姐回房吧,万一她伤心过度,像她兄长一样伤了身子,那这程家能做主的人就真的没有了。”
那家丁道了声是,忙按蒋惜惜的吩咐连哄带劝的将程裕默带出了后院,见他们走远了,蒋惜惜才耸着肩膀冷笑了两声,遂走到柴房前,冲里面说道,“程大人,看到了吗?你这堂妹可是恨透了你,不过呢,你也不要为此愁闷,因为过不了多久,你就要去见阎王了,到时候有什么委屈你就找他好好的倾诉一番吧。”
里面的人没有答话,蒋惜惜以为自己刺到了他的痛处,更加得意了,她一边琢磨着晚上的吃食,一边找了块石头坐下,嘴里兀自哼出一首小曲儿来。
“冈头花草齐,燕子东西飞。田塍望如线,白水光参差。农妇白纻裙,农夫绿蓑衣。齐唱田中歌,嘤伫如竹枝。但闻怨响音,不辨俚语词。时时一大笑,此必相嘲嗤”
歌声传进柴房,环绕在程牧游的耳畔,可现在他却无心顾及别的,而正将两只脚伸得直直的,用尽全力将门边那只只剩下头的平锉朝自己这边钩来,这是程裕默方才从门缝中塞进来的一下,虽然只有半只指头那么长的一小截,可是却异常锋利,足够他将绑在身上的绳子割断。
一下,两下,他终于碰到它了,深深舒了一口气后,程牧游脚尖用力一钩,将它死死踩在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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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裕默刚关上门,迅儿就迎了上来,神色慌张的问道,“小姑姑,怎么样?顺利吗?”
程裕默轻轻“嘘”了一声,拉着迅儿走到窗边,这才小声说道,“平锉我已经交给你父亲了,有了这个,他应该可以割开绳子,那柴房后面有一扇小窗,想必他能从那里逃出来,只是”她面露为难之色,缓缓摇了摇头。
“只是什么?”迅儿焦急的催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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