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舍?”迅儿一时间竟忘记了害怕,在心里仔细品味着这两个字,“夺舍,你是说,这些人都被你们夺舍了?”
程国光脸色铁青,像一只掠食的老鹰一般朝迅儿扑来,在程裕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揪住他的领子一把扔到地上,又大踏步上前,双手扼住他的脖子,“说,这娘们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可是手刚圈住迅儿的脖子没多久,他却像被烫到一样又猛地缩了回来,惊恐的盯着迅儿脖子上那个红色的项圈儿,嘴里喃喃道,“这项圈怎么会咬人?它怎么会咬人?”
几个家丁忙走过去搀扶起程国光,几个人畏畏缩缩的退到墙角,谁都不敢再向前一步。
迅儿心里稍安,一手抚着项圈一手拉着程裕默退到床边,冲那几人喊道,“这可是个宝贝,降妖除魔无所不能,你们要不想死得太快,就别靠我们太近。”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都被他的话吓住了,犹豫了一会儿,一个家丁冲程国光耳语了几声,他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遂带几人出了屋子,未几,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屋门被他们用一把大锁锁死了。
听到门被锁上,程裕默和迅儿也大大的松了口气,脚一软瘫在床边,怎么都站不起身来。不知过了多久,程裕默扭过头仔细打量起迅儿脖颈上的项圈,轻声问道,“这宝贝到底是从何处得来的?怎么他们如此惧它?”
迅儿无力的笑笑,“小姑姑,这项圈是晏娘送给我的,她说带着它,一般的妖邪便无法近身。当初在沼泽地旁边时,这项圈便动得厉害,想必在那里它已经觉察到了这些东西,只是后来那些人被夺舍之后,项圈便感知不到它们了,”说到这里,他蹙眉仰起头,“夺舍,这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程裕默从未听过这个奇怪的词汇,只能沉默着摇头,眼角一斜,她却突然坐着向后退了几步,嘴里惊呼道,“迅儿,你看,你看晏娘的手。”
迅儿迷蒙的低头,脸上的表情却瞬间凝滞住了:晏娘右手的食指微微抬起了一点,轻轻的在床面上敲了几下,又不再动了。
“迅儿,她她是在回应他对不对?晏娘的身体是不是也快被她占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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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武对着天上那轮即将要落入山底的夕阳,撒了一泡长长的尿。尿完之后,他提上裤子,打了个腥臭的酒嗝,开始将目光盯在路过的那几个年轻姑娘身上,见她们不看自己,他便随手捡了块石头扔在她们脚边,吹了一声颇有挑逗意味的口哨。
姑娘们见他身着官服,只得将心里的火气暂时压下,互相挽着手欲快步离开,小武心有不甘,跟在她们身后“喂喂”的叫了几声,后面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讪讪的将半抬的手臂放下,在地上狠狠跺了几脚,心里责怪自己的胆小:明明现在他已经是四肢健全,没伤没病,而且身材高大,看起来长得也英武不凡,可是为何还像以前一样,一遇到漂亮姑娘,就踟蹰不前,连个屁都不敢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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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鱼肉
小武强打起精神,清了清嗓子给自己鼓舞士气,抬起脚就欲朝那几个已经走远的姑娘追过去,谁知背后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口哨声,比他吹得还要高亢,像是在挑衅一般。
小武回头,“谁?”
身后没人,只有一片影影绰绰的树荫,他以为自己被人戏弄,扭着头骂骂咧咧了半天,刚要转过身子,眼前却突然一黑,被一只口袋从头到脚牢牢套住,半点也挣脱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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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袋被从头上取下来时,小武首先看到的是夹杂在枝叶中的星光,那么亮,像一只只晶莹的眼睛,俯视着苍茫大地,眼波流转中,已经看尽了时间几百年的时光。
他还来不及反应,手腕就被人用绳子系上了,拉紧绳扣后,那人拍拍手转到他前面,斜了他一眼,“说吧,你们到底是谁?”
小武看着前面长身玉立的男子,唇边溢出一丝满不在乎的笑容,下一刻,却突然弯下腰,一头朝他撞了过去。
程牧游早有准备,身子微微一偏,任他跌在地上,趁他还未及起身之时,手里的平锉已经稳稳的放在他脖颈最粗的那一根血管旁边,俯身在他耳旁轻斥道,“两次了,你应该知道自己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所以不如趁我心情好,不愿与你计较前事的时候,把事情的原委全部说出来。”
平锉薄且锋利,贴在皮肤上,将小武惊出一身汗来。
死过一次的人,对于死亡是什么感觉?适应了?淡定了?无畏无惧了?
错,正因为死过,所以才更怕那种无法言说的滋味儿,生理上的痛苦已是常人无法承受的极限,但是最骇人的,却是心理上对死的恐慌,将头颅悬于刀尖之下,看着死神一步步走近,这感觉,怕是比死本身更要恐怖百倍。
幸运的是,一般人不用长时间去体味这种感觉,哪怕是世间最残酷的刑罚――凌迟,最常三四天时间,人也不行了。然而对于小武来说,这漫长的几百年,他每时每刻都在体味死亡的滋味,它就像形体微小的虫子,无孔不入,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将他所有的感官和思绪都占据得满满当当的,啃噬着他每一寸肌骨,让他在自己的怀抱中,永世不能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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