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这席话,程德轩也低叹了一声,看了程牧游一眼,那意思分明就是你们兄弟两个倒是同病相怜,都找了不安于室的夫人。
不过,他虽瞪了儿子,嘴上却安慰道,“启山他不知道也好,至少不会那么难过。”
程国光看着弟弟,“德轩,我说这话,不单单是替启山不平,我是想提醒你,娶妻当娶贤,切莫让他们兄弟两个再步了启山的后尘啊。”
听到这句话,程德轩面色一沉,筷子也放下了,愁肠九回,化成眉间那三道越来越深刻的纹路,看得程牧游也默默将手中的筷子放于桌上。
“大哥,连你也看出来了吧,那女人就是个祸害,可是我这儿子却像吃了迷药似的,怎么劝都不听,硬要将她娶进家门,你看,这才不到一月,已经将我程府上下闹了个鸡犬不宁,不得有半点安生。”程德轩又是摇头又是叹气。
原来这次回来奔丧,李玉珊也一并跟着来了,本来她作为妾氏,按规矩是不能参加丧葬仪式的,可是她非得要跟来,程德轩便也只能允了,只说到了这里住着便是。可她住了几天之后,便觉得闷了,非闹着程秋池要提前回去,程秋池不敢违抗父令,又安抚不了李玉珊,便索性装瞎做哑,谁也不得罪。哪知,他竟然惹恼了她,哭哭啼啼闹了好几天,旁人只当她是因为亲戚早逝,悲不自胜,殊不知她竟是在同自己的官人闹别扭。
这不,到了临别之时,程秋池也没有下来同长辈们一起吃饭,还在房中安慰李玉珊。
见程德轩面容愁苦,程国光赶紧说道,“秋池的事已成定数,你再生气也没用,其实我今天说的是牧游,迅儿他娘已经去了这么多年,他身边也该有个能照顾他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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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有情无情
程德轩哼了一声,眼睛朝程牧游一扫,随即说道,“他这个犟脾气,兄长你又不是不知道,自从迅儿他娘不在了之后,上门说亲的人也来了不知多少,可是他只是避而不见,搞得我左右不是人,好生没有面子,便索性也不管他,由他去了。”
闻言,程牧游不反驳也不接话,只面含微笑的又一次将筷子拿起,专注的朝一颗花生米夹去,仿佛这是目前头等重要的一件事情。
程国光抬眼瞅他,“他不是不想续弦,只是没找到可心的人儿罢了,不过我看那晏姑娘倒是不错,牧游,你意下如何呀。”
筷子一滑,花生米蹿了出去,掉在地上滚了几圈,终于溜到了柜橱下面。
程牧游抬头,“晏姑娘?”
程国光心领神会的一笑,“这几日你同她一起照顾这一干人等的起居,她还帮着准备启山的后事,事情这么繁杂,她却处理得有条不紊,可见是个心思聪慧的姑娘。这倒也罢了,最关键的是我能看得出来,你对她十分上心,言行举止间都透着一个‘情’字,你大伯我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还没有老眼昏花,年轻人的心思却还是能感觉得到的。”
原来通过这几日的接触,程国光早已看穿了侄子的心意,可同时也发现程牧游虽对晏娘有情,行动上却又有所迟疑,似是在忌惮着什么,他不愿他日后后悔,所以才趁着程德轩在这里,想替他们撮合了这门亲事。
“晏姑娘?”程德轩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心里不禁吃了一惊,旋即问道,“她是何人?”
程牧游还未答话,程国光已经将话头接了过来,“这位姑娘是一位绣娘,她的绣庄就在新安府旁边,与牧游比邻而居,两人也是因此才相识相知”
“绣娘?兄长,我们程家虽不是皇亲国戚,但好歹也算的上是名门大族,你怎能让牧游娶一个绣娘呢?”程德轩面露难色。
“不做正妻,娶进门当个妾氏也行啊,晏姑娘机智聪慧,想必对牧游的仕途也会有所助益。”程国光知道自己这弟弟很是看重家世地位,便在一旁劝慰道,“最关键的是,牧游能有个可心的人实属不易,难道你愿意他一辈子这么孤老下去?”
听他这么说,程德轩便望向儿子,眼底的光变幻莫测,“你真的钟情于那位姑娘?想将她娶进门?”
程牧游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现在听到父亲问他,便放下手中的筷子,抬头看看程德轩,又将目光移到程国光脸上,如此这般的盯着两人看了一会儿,他忽然摇头一笑,“大伯,人有时还是要服老,侄儿这几日觉得您看东西时时常眯着眼睛,不知是不是患上了眼疾,一会儿饭后,还是让我帮您好好诊断一番。”
程德轩皱眉,“牧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程牧游又是一笑,“父亲,大伯他这次是彻底误会了,我与晏姑娘只是挚友,她这个人不似普通女子,做事说话皆爽直干脆,所以我便与她接触的多了些。”
程德轩打量着他,“只是这样?”
程牧游正色道,“只是这样。”说完这几个字,他便起身,冲二人各行了一礼,“晚辈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东西没有收拾,就先行告退了,大伯和父亲请慢用。”
看着程牧游走出门外,程国光才纳闷道,“难道真的是我误会了?可是那日,迅儿如厕归来,从袖口摸出一只小瓶子,瓶子外面还缠着一张写满字的布条,上面说这瓶中装的是泽漆的汁液,要他将之涂在晏姑娘的手背上,如此这般或能驱除她体内的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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