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她自嘲般地笑笑,从衣襟中揪出那块闪着银光的手帕,朝站在崖边,兀自悲鸣的屈子鸟抛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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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菜刚摆好,大门便被推开了,迅儿嬉皮笑脸的从门口挪到石桌旁,朝上面一望,遂皱起眉头,扯住右耳的衣角,“右耳哥哥,惜惜姐姐说,你前几日做了蝤蛑签给我,怎么今儿饭桌上倒没有了?”
右耳撇撇嘴巴,冲他摊开手掌,“做一次,我就得损失五个指甲,这要再做一次,绣庄里的活我以后还干不干了,难道你替我干啊?”
迅儿嘟嘴,白净的脸上满是委屈,“爹说,秋天的蟹最肥美,我好容易等到了,可是这好吃的到了嘴边儿却飞了。”
正说着,头顶忽然覆上一只绵软的手掌,晏娘俯身,另一只手轻轻拧了一下他的脸蛋,“不是不给你吃,只是你前几日受了惊吓,不宜服用这些凉寒的食物,等到过段时间,身体养好了,我再叫右耳做给你,好不好?”
迅儿皱起眉毛,“可是再过几日,这蟹子便不肥了。”
晏娘抿嘴一笑,“这有何难?我们挑几只小蟹,就在这院中的鱼池中养着,等它们个头够大了,再让右耳做给你吃。”
闻言,迅儿激动地扭来扭去,一头扎进她的怀里,“还是晏娘对我最好了,在这个世界上,迅儿最喜欢的就是晏娘了。”
两人正说着话,忽见程牧游从外面推门而入,看见晏娘,便笑着说道,“姑娘可真是好本事,鱼池中还能养梭子蟹,程某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晏娘躬身行礼,“大人的伤可好些了?”
程牧游阖首,“好多了,有劳姑娘挂怀。”说到这里,他轻抚迅儿的发髻,假意责备道,“你嗅着香味儿过来的,现在却扭扭捏捏的不好意思过去,未免也太故作姿态了。”
迅儿本就是来绣庄吃饭的,只是见程牧游忽然过来,遂不敢造次,谁知这次父亲竟然没有责备他不懂礼数,于是忙吐吐舌头,乐呵呵的走到石桌旁坐下,和右耳一起大快朵颐起来。
见两人吃得不亦乐乎,晏娘便旋身对程牧游说道,“大人,人已经被您支走了,现在可以畅所欲言了吧。”
见心思被她猜透,程牧游便干脆直言不讳,“晏姑娘,许大年临死前可曾告诉过你那复活屈子鸟的龙胆来自何处?”
晏娘摇头,“他未曾提到此事,在当时的那种情境下,我也犯了疏忽,忘记向他问起。”
闻言,程牧游眉间笼上一层愁云,两手轻轻一搓,遂低声说道,“可是没找到那屠龙之人,我心里总是不安宁。”
晏娘眉峰一挑,盯着他的眼睛,“大人有什么好不安宁的?”
程牧游一时语结,愣住不动,眼睛从晏娘脸上转到她身后的葡萄架上,专心致志地盯着一串熟透的葡萄看着,仿佛那葡萄上面有什么特别吸引他的东西。
晏娘白了他一眼,突然伸手拽住他的袖子,毫不避嫌地拉着他朝院外走,好在右耳和迅儿正对着一桌美食吃得抬不起头,所以才没看到两人奇怪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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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走到巷子深处一处无人居住的院落旁,晏娘才放开手,转身直面程牧游,口中冷冷道,“大人,你曾答应过我,不会将我受伤那晚的事情告知他人,可是现在,你不仅将它告诉了令尊,还一次次的提起这件事,究竟是为何?”
程牧游被她说得一头雾水,“姑娘说我将此事告诉了家父?”
晏娘冷哼一声,“若非如此,为何他专程到霁虹绣庄来看我,试探我?除非是你将我的秘密告诉了他,否则,我想不出其它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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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福祸相依
闻言,程牧游扶额,“姑娘实在是误会我了,此事从头到尾都只有我一人知晓,我绝对没有将它告诉父亲。”
晏娘眉间舒缓了一些,“真的?”
“怎敢欺瞒。”
她呼出一口气,“好吧,我姑且相信大人便是。”
见晏娘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程牧游心中略感庆幸,若是她刨根问底,他还真不知该怎么说,难道如实告知,说程德轩是来考察她适不适合做程家的儿媳的?
没想心里刚刚放下一点,她却忽然又提起了程德轩,“钟志清惨死,钟敏失踪,想必令尊现在因为大人错失了一段好姻缘,伤心的很吧。”
程牧游心里一惊,“姑娘是怎么知道的?”
晏娘朝迅儿努努嘴嘴,“当然是听这小子说的了。”
程牧游又一次扶额道,“他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瞎听来的,姑娘切莫放在心上。”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急欲将事情从自己身上撇除,“钟志清死后,从他家中搜到了他与辽国私通款曲的密信,坐实了他劫盐船的罪名,可是钟敏,却就此失去踪影,到现在都下落不明。”
“父亲惨死,家宅被搜,大厦一夜倾覆,她跑掉倒也在意料之中,只是,”晏娘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说出那句在心里压了很久的话,“我听说,钟府被搜家的时候,从地底下挖出了大量的金银,此事可当真?”
程牧游阖首,“姑娘的消息没错,那钟志清虽是朝廷的二品大员,但是就算不吃不喝一辈子,也不可能积攒这么多银钱,所以我怀疑他早就与那杜氏兄弟勾结,此次劫盐船也绝不是他犯下的第一起劫案。再加上他是被屈子鸟将全身的肉啄光而死的,所以我便猜测,十六年前的那件事,他钟志清许是也脱离不了干系。”说到这里,见晏娘神色凝重了不少,便上前一步,轻声说道,“实不相瞒,程某今天就是为了这件事才来找姑娘的,那晚许大年是否曾对姑娘透露过什么?还望姑娘如实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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