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安鬼事_沧海一鼠【完结】(5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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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到了第五日,却出了岔子。

  那天和今天一样是个雷雨天,铜钱大的雨点打在瓦檐上,整座正殿被砸的“咚咚”作响,朝臣们的声音亦被这鼓噪的声响所淹没,什么都听不清楚。

  可是那中官是个心大的,在这种环境下还斜靠在龙椅上面,睡得涎水横流,就差在朝堂上打起呼噜来了。

  “轰隆。”

  一道响雷在正上方炸开了,终于惊醒了梦中人。他吸溜着口水坐直身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刚想听听大臣们都说到哪里了,却发现头顶有个白色的东西在摇来晃去,一边晃一边还对他发出“嘻嘻”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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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流言

  一开始,那中官以为自己尚在梦中,只微张着嘴,痴痴傻傻地盯住上方那个白影不动。

  可是没过多久,那串白影忽的变长了,竟一下子从房梁处落到了他的鼻尖上方。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看清楚,它们是一串小人儿,一个连着一个,有的正立,有的倒立,彼此抓着帽檐儿脚尖儿,从房梁直坠下来,嬉皮笑脸的盯着他看。

  见到此等怪异的景象,那中官吓得腿脚发软,差点将尿撒在龙椅上,不过就在他即将尖叫出声的时候,那串怪异的小人儿却突然不见了,他面前,只有两片金黄色的帷帐和帷帐外面大臣们模模糊糊的影子。

  他哆哆嗦嗦的四下观望,目光从房顶落到龙椅四周,甚至跪在地上朝龙椅下方那个逼仄阴晦的角落中看了半晌,可是都没有找到那些个怪异的小人儿。到了最后,他甚至以为刚才只是自己做的一场古怪的梦境,紧绷的神经也渐渐舒缓下来,虽然心还是提着,但是身子已经重新坐回到龙椅上,斜斜靠着椅背,强令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似乎永远也启奏不完的国事上。

  大雨还在没头没脑的下着,砸在廊檐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

  可是,在这首杂乱的奏鸣曲中,却夹杂着另外一种声音,尖细、悠远,带着几分悲凉,瞬间就将人们的思绪拖拽到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空间。

  并不只他一人听到了这个声音,因为帷帐外那些本还在唇枪舌战的大臣们也停止了争辩,一个接一个的将目光投向大殿外面,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咔”

  一道耀眼的闪电把天空和殿外的汉白玉石阶照得通亮,就在这片稍纵即逝的明亮中,一队白衣白帽及膝高的小人儿鱼贯从殿前走过,它们手上没有任何乐器,可是送丧的鼓钹声却冲破雷雨,混杂在幽幽的哀鸣中,落到每个人的耳中。

  它们身上的穿着,分明就是出殡时的服饰,白衣白裤,帽子又尖又直,立得老高,即便在风雨萧条中,依然闪着令人心惊的寒光。

  闪电逝去,紧接着是一声响雷,惊雷滚过天空后,那支送殡的队伍却忽然不见了,它们就消失在群臣的众目睽睽下,消失在殿外交杂的风雨中。

  就在所有大臣都被吓得呆若木鸡,不知所以的时候,帷帐后面忽然传来一声细长的尖叫,紧接着,一个穿着黄袍披头散发的身影踉踉跄跄的从帐内冲出来,不顾凄风苦雨的侵袭,一路跑到大殿门口,跪在那队小人儿消失的地方,不住的磕着头。

  “陛下,奴才错了,奴才不该冒充陛下,不该把您埋在床下,请您原谅奴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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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朗和赵康同时将目光聚到赵泽平的脸上。

  “计谋被识破,朱温已死的事情大臣们就都知晓了,可是据我所知,最后还是那朱友珪做了皇帝,这又是为何呢?”

  赵泽平一笑,“朱温的死讯虽然传了出去,但是毕竟晚了一步,因为朱友珪已经将朱友文一家全部斩杀,连孩童都没有放过。朝中重臣们见朱友文已死,宫城又被朱友珪手下的禁军包围,便只好俯首称臣,拥护他做了梁帝。”

  赵康上前一步,“后来就相安无事了吗?那些怪物没有再出来过?”

  赵泽平眉毛一挑,目光炯炯的望着他,“无事?他弑父杀兄,怎会落得好下场。”

  朱友珪即位后,虽然大量赏赐将领兵卒以图收买人心,然而很多老将还是颇为不平,而朱友珪本人又荒淫无度,因此人心沸腾、民怨四起。而怀州龙骧军三千人,劫持其将刘重霸,占据怀州,声言讨贼。

  一时间,大梁的局势岌岌可危,颇有风雨飘摇之像。

  可是,这还不是最困扰朱友珪的,他最难以忍受的是自登基以后,他一个好觉都没有睡过。

  不,这么说有些过于轻描淡写,应该说自从登基以来,朱友珪从未合上过眼睛。

  这倒不是因为国事烦忧,而是因为每到夜里他躺下之后,便会听到床底下有人在用指甲划着床板,滋滋啦啦,一下接着一下,声音虽不大,但却像有人在用锯子锯他的脑袋似的,又疼又钝,每锯一下,便将他吓得弹跳一下,根本无法安眠。

  可是这事怪就怪在,这声音只有他一人听得到,侍寝的妃嫔和伺候的宫人们谁也没听到过这个诡异的声响,所以朱友珪便愈加认定是那被他杀死藏在床下几日的父皇怨气未消,回来向他寻仇了。

  于是他不得不换了寝殿,住到别处,可是不管他住到哪里,也无法摆脱掉它。那声音却如影随形的跟着他,每到他躺下时,便会慢悠悠地钻进他的脑袋,像是从地底下爬出来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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