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芊被她吓得手一抖,汤洒在腿上,烫得她惊呼一声,忙不迭的站起身。
见状,程德轩赶紧走过来,小声责备了李玉珊几句,又命程秋池扶刘子芊进屋去看看伤势如何。
可是,程秋池搀扶着刘子芊刚走出去两步,却被李玉珊给挡住了,她手上端着那碗鸡汤,直逼到刘子芊的胸口,嘴里冷冷问着,“姐姐,你还没回答我,你是不是嫌弃我出身低,所以连一碗汤都不配喝?”
刘子芊知道大家现在全站在自己这边,所以愈发要表现的大度,只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声“妹妹误会了,”便随着程秋池绕过李玉珊朝内室的方向走。
可令众人没想到的是,李玉珊竟然又一次挡住了路,不仅如此,她还用一只手死死抓住刘子芊的手腕,另一只手将那碗已经洒掉半碗的鸡汤凑到刘子芊面前,口中冷哼一声道,“我是小门小户,比不得姐姐腹中的孩子尊贵,姐姐还是趁热赶紧把这碗汤喝掉吧,要是委屈了程家的嫡孙,父亲和官人可是会心疼的。”
“玉珊,”程秋池听她提到了父亲,忍不住提高声音喝令一声,上前抓住李玉珊的胳膊,“你先放手,有什么事等我给子芊处理完伤口再说。”
李玉珊见一向千依百顺的程秋池竟然对自己绷起脸孔,不禁又气又恨,银牙一咬,不顾一切的朝前扑去,嘴里哭喊道,“你们各个都欺负我,看不起我,一碗鸡汤罢了,也要借此羞辱我,我不活了。”
她一边哭,一边朝前推搡,手里的汤碗摇摇晃晃,眼看就要扣到刘子芊的肚子上。
见此情景,程秋池慌得连忙去抢碗,哪知李玉珊死活都不愿放手,就这么一来二去之间,汤碗终于从她手里飞了出去,带着那残余的一点鸡汤,砸在程德轩的脑门上。
时间似乎凝固住了,直到第一滴鲜血顺着程德轩的的下颌落到地上,众人似乎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朝他冲过来。
程秋池见父亲受伤,吓得变貌失色,终于反应过来时,他一巴掌打在李玉珊脸蛋上,“是我平时太过纵着你了,你你”
连说了几个“你”字后,见她噙着泪花望向自己,心便又软了,一甩袖袍朝程德轩跑了过去。
而就在程家上下忙成一团的时候,李玉珊收起了眼泪,冷漠的注视着眼前的乱象,事不关己一般慢慢站起身,在众人的大呼小叫声中朝自己的卧房走去。
***
清冷的月光如流水一般泻在庭院中,将地面点缀的斑驳陆离。
程德轩睡了半日,这会子终于醒了,见窗外月光甚好,便随便披了件长袍,沓沓然走出门外。
他仰望如华的月色,嘴里信口拈来一句诗:“明月皎皎照我床,星汉西流夜未央。”
话落,头上的伤口却针刺般的一痛,让他忍不住嘶了一声,手指轻抚额角,愣了半晌,终于摇头叹出一口气来。
正暗自神伤之时,墙外忽的传来一阵幽幽的哭声,声音虽小,他却觉得有几分耳熟,便忍不住高声问了一句,“是谁在那里?”
哭声止住了,随后,便有细弱的男声断断续续答道,“扰到大人休息了,只是我身患恶疾,每日疼痒难耐,无法入睡,实在是生不如死啊。”
说罢,便又抽噎起来,听起来甚是悲戚。
程德轩是医者,见有人被病痛折磨得痛不欲生,便不免生出一点恻隐之心。于是,他将墙面上那扇窄小的侧门打开,探出半个身子朝那个站在阴影中的人招了下手,口中说道,“进来吧,让我看看你到底生得是何病,竟将人折磨到这个地步。”
闻言,那人又惊又喜,忙抬头望向程德轩,“大人真的愿意为小的诊治?”
程德轩看着面前那张带着几分清秀的面庞,不知为何总觉得似曾在哪里见到过,他略一沉吟,冲那人微微点头,将他带到院中。
进入药房后,程德轩点燃了一盏油灯,遂对他说道,“小兄弟,你到底是哪里感觉不适?”
那人犹豫了一下,深深吐出一口气,把衣扣一颗颗打开,将瘦弱如孩童般的前胸展现在程德轩面前。
程德轩拿起油灯朝前一挥,口中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因为他洁白的皮肤上,长满了成簇的水泡,成带状分布,如一串串血红色的珠子,有的水泡已经溃烂了,流出黄色的浓水,臭不可闻。
程德轩放下油灯,心中思忖一会儿,心中已有了结论:“缠腰火丹,你得的是火带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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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梦魇
那人一愣,结结巴巴道,“火带疮?大人,这病可有可有治法?”
程德轩看他一眼,“火腰带毒,受在心肝二经,热毒伤心留滞于膀胱不行,壅在皮肤,此是风毒也。不过这病虽然来势汹汹,发起时甚是折磨人,却也不是没有治法。”
听到此病还有救,那人大喜过望,刚想去握程德轩的手,又怕他嫌自己腌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将手缩了回来,急急问道,“大人,我这毛病真的有药可医?”
程德轩微微一笑,走到百子柜旁边,在几个抽屉上轻轻一点,“龙胆草一钱,黄芩两钱,栀子两钱,泽泻三钱,木通一钱,当归一钱,生地黄两钱,柴胡一钱,生甘草一钱,车前子两钱,水煎后,空腹服用,早晚各喝一次。另,可以用鲜马齿苋、野菊花叶、玉簪花叶捣烂外敷。水疱破了以后,用黄连膏或者四黄膏外涂。若水疱不破或水疱较大者,用针刺破,吸尽疱液或使疱液流出,以减轻胀痛不适感。依次方行之,七日后必有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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