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安鬼事_沧海一鼠【完结】(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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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马厩旁,朱婶踹开门又朝马屁股上踹了一脚,可那马儿跺了跺蹄子,站在原地没有动,朱婶恼了,提起裙摆照它浑圆的屁股上又是一脚,马儿只是咴儿咴儿的叫,却还是赖在门前,不肯再前进一步。

  朱婶朝马厩里看了看,发现马儿喝水的木盆已经干了,一滴水也没有,才知道它是因为口渴才跑出马厩的,不禁又叫骂起来,“死东西,鬼东西,一个个脚都烂掉了,连水都不会添了。”她气鼓鼓的走到一边的水井旁,拉了桶井水上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它拖到白马的嘴旁,“喝吧,喝吧,喝死你这个小畜生。”

  那白马见了水桶,果然来了精神,它将头埋在桶里,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一口气便喝掉了半桶水。

  “饱了?现在乐意回去了吧?”朱婶见马儿抬起头,又一次打开马厩,朝它的屁股上踹了一脚。

  “疼,轻些。”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把朱婶吓得一个激灵,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谁?是谁?”过了半晌,她才转过头左右看着,“谁在说话?”

  像是在回应她一般,白马发出一啼叫,“我即便来错了地方,也不能被你们如此凌虐吧,究竟我们父女两人上辈子造了什么孽,都落的无人收尸的下场。”

  朱婶的嘴巴张成了一个圈,久久都没办法闭上,湿闷的夏夜,她的后背却一片冰凉,小腿止不住的哆嗦着,差点就跪在地上。

  “你是……张……张大户?”

  白马这次没有回答,它镶着马掌的四个蹄子“哒哒哒”的踩着地面,掀起一阵阵尘土。朱婶看见面前的木桶里,映出了白马的头部,可那哪是什么马儿,它的头俨然就是张大户那颗伤痕累累的脑袋,他双眼微凸,斜着眼睛看着自己。

  第二天一早,朱婶的尸首才被栖凤楼的人发现,她躺在马厩中,浑身都是伤痕,明显是被马儿锋利的蹄子踩的,可是她的死因却不是这些伤,她的嘴里塞满了马粪,整个嘴巴大大的撑开,眼睛暴突出眼眶,和张大户的死法一样,是被马粪呛死的。

  目睹了她死相的几个小厮吓得魂不附体,桦姑却不动声色的让他们暂时将尸体搬到后院的茅房里,到了晚上再运到偏僻的地方处理掉,她怕朱婶的死张扬出去会影响了栖凤楼的生意,所以要将她的死讯完全压制下来。

  忙乱之间,桦姑没注意到屏风上那几朵亡灵花,它们仿佛吸饱了鲜血的妖物,花瓣饱满修长,正发出阵阵妖异的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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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 调虎离山

  扈准坐在梳妆镜前,他微眯着眼睛,舒服的享受着十根娇嫩的手指在发间穿梭的感觉。他有多久没体会到绿翘为自己束发的滋味儿了?一年?两年?不,没有那么久,在梦里,他夜夜都躺在绿翘的怀中,让她的手指温柔的穿过发梢,将乌黑的长发挽成一个完美的发髻。可是梦总是要醒的,而醒来的滋味儿是那么难受,因为每次从梦中清醒,都是由幸福过渡到绝望的时刻,它总在提醒着自己,这幸福是假的,就像泡沫一样,轻轻一戳就破了。

  可是现在,绿翘却是实实在在的,虽然只是十根手指,但他不在乎,因为他知道那就是她,她的指间的温度,她的声音,都熨帖了自己空壳一般的心,将它填满,让他觉得自己是活生生的,而不再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官人,你有白发了。”绿翘的手指停下不动了,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怜惜,“这些年过得很辛苦吧?”

  “你不在,我自是苦的,可现在你已经回来了,再苦的事情我也能熬过去。”他伸手去抓那两只温暖的小手,却被她躲过去了,“绿翘,”他轻柔的笑了,“你还像以前一样调皮。”

  外面传来“笃笃”的敲门声,绿翘的手倏地在他发间消失了,扈准皱了皱眉头,起身走过去将门打开,看到外面那个颀长的身影时,他略有些吃惊,他本以为他不会来了,毕竟现在他们的身份已不单是亲人那么简单,他是官,而自己却是被官府调查的“嫌犯”。

  “表弟。”扈准侧了侧身,将刘叙樘让进室内,在这之前,他朝梳妆台上匆匆看了一眼,发现那两只手早已不见了,心里才踏实了不少。“我以为你不会来了。”他如实的说出心里的想法。

  刘叙樘在椅子上坐定,声音淡淡的,“我也以为自己不会再到你这里来,可今天是什么日子,难道你忘了吗?”

  “祖父的忌日,我怎么会忘记。”

  “他老人家生前最爱木槿,我知道新安城外有一大片木槿丛,所以想去那里祭奠他,不知道表兄可否愿意同往。”

  “叙樘,你不用如此客气,我会不习惯。”

  “那你就是愿意同去咯?木槿喜阳,宜早不宜迟,我还要去街上买一些纸钱,所以这便出发吧。”刘叙樘还是没有正眼看他,他站起身就朝门外走去,扈准心里一阵闷闷的疼,他紧跟在刘叙樘的身后,关上门也走了出去。

  见两人走远了,蒋惜惜方才从暗处走出来,她左右看了看,身子一斜钻进了云胡书院。她没在前院停留,径直走到后院,看到扈准的房门上挂着锁,她麻利的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铁丝,在锁眼里钻了钻,很快,那锁发出“咔吧”一声脆响,掉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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