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泪好像已经流干了,模模糊糊的没有多少知觉。
其实我没那么严重,应该没有那么严重。就是肚子很痛,身子下方一直在往外涌血,汗水就好像豆子那么大,一颗一颗从我额头滑落。
沈煜不停的安慰我,“陈桑没事的,陈桑抓紧我”,完全没有之前那副阴鶩到让人害怕的模样,在变幻莫测的灯光中,我感觉时光正在倒流,我们像是踏上了一条时光隧道,车子开往最初的美好。 迷迷糊糊之中有一道既熟悉又温柔的声音在我的脑海响起:“桑桑,坚持住,我是沈煜,听到了吗,给我坚持住。”
他作为一个男人,在这种时刻必须冷静。想想其实男人也很累,即使出现再危机的情况,他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因为他们要站出来,不能慌张,无论多慌张,也要保持镇静。
我们到了医院,沈煜对着急症室的医生用命令的口吻让她给我检查。那医生是个中年妇女,即使听完沈煜的话后还在看报纸,斜眼看了一下沈煜后才慢悠悠的说了句先去挂号。沈煜直接一打钱摔在了医生的桌子上,那妇女不留痕迹的把报纸盖在了钱上,说了句跟我来吧。
做了检查后医生说我这是宫腔感染,应该是人流手术后的后遗症,如果不及时治,以后就会变成宫腔粘连,甚至很有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具备生育的能力了!
她抬眼看了一眼我的身份证,然后瘪瘪嘴,说:“才十七岁啊,现在的小姑娘真的是,啧啧啧,唉。”
她话音落下,办公室里面等待的患者纷纷看像我,那热辣的目光就像是在寻找一个珍惜动物一般,让我无处可躲。沈煜用他高大的身影挡住我,手臂自然而然的揽住我的上身,让我稍稍缓和了一些。
医生拿着病历本,笔尖点了两下,然后看向我,说:“人流在哪个医院做的?”
我一下子答不上来,她不耐烦的再次询问了一句。
于是我只好窘迫的说是自己吃药打的,她写病历的手停了下来,说我也真是胆子大,不为以后考虑,竟然连打胎药都敢吃,那哪里是说吃就吃的,你当吃糖呢?也不怕身体亏损以后怎么补都补不回来,她又抬起头,不悦的看了一眼沈煜:“人流才多少钱,我们医院的无痛人流手术在这附近医院那都是响当当的出名,中午做了,下午拍拍屁股就走,我看你也不缺钱,咋能这么对人家小姑娘呢?这以后出了事情可怎么办,你们这些年轻人,一天到晚根本就不把情侣的身体当回事,下次记得来啊。”
我能感受的到沈煜周身围绕的气压越来越低,我甚至能听到他捏的咯咯作响的手指。若不是情况特殊,我真的害怕他现在就冲上去打那医生一拳。
我们去了临时病房,先挂了瓶消炎药,旁边的架子上还有一大排瓶瓶罐罐的东西在等着我呢,我看这一夜够呛,于是对沈煜说:“内个……你先回去吧,我可能得挂一夜的水,不用在这陪着我,我没什么事,换水的时候我可以按铃叫医生的。”
他似乎还沉浸在刚刚医生的话语里,蠕动了一下嘴巴,没有说话,然后双手并拢,用力的搓了搓脸,眼神氤氲的看着我:“他让你吃的药?”
他这话虽然表面上说的十分平静,但是里面藏着的怒气,我却听的一清二楚。
果然沈煜对久千代对我做的事情并不知晓,那我更不能告诉他,这无异于把他往火坑里推,而且我也不能害霍启盛,权衡许久以后我说:“不是的,什么都不是,你别问了,事情已经过去了,就让他都过去吧。”
“一颗药就把你给打发了?陈桑你到底有没有眼睛,分不分好坏?人心难道不是肉长的吗?谁对你好谁对你坏是不是你就分不清!这样一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你还这么惦记他?!他为你做过什么?他为你考虑过什么?!”因为是在医院,所以沈煜不得不压制住他在不经意间又控制不住提高的声音。
他忽然抢过了我的身份证,指着上面的人的出生年月,对我说:“你看看上面的人,你看看她的年纪,十七岁,才他吗十七岁……”
他指着病房里几个穿着校服,陪着同学有说有笑的几个学生:“同样的年纪,你看看别人是怎么活的,人家该是个学生就活的像个学生,你却活的像个鬼!”
我握紧了手掌,歪过头不想看他,就这么盯着架子上的吊瓶,他脖子上的青筋因为发怒而鼓了起来,眼睛睁大,生气却又不能生气,又不知道从哪里生气,以什么立场生气,反正我让他生气的点拿一张纸都列不完。
是啊,活的像个鬼,而且是不人不鬼。
沈煜的手叉在腰上,几个穿着校服的小女生都偷偷的侧头看他,我隐隐约约有听到她们在夸他帅。他紧闭着嘴巴不再说话,我也不说话,又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过了好久好久,他突然伸手抓住我挂吊针的手,对我说:“松开。”
我闻言,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一直紧紧的抓着被子,导致针管里面回了好大一截子的血,松开之后,一阵冰凉的刺麻。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沈煜,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自己,我只想他不要管我,不管我怎么样都不要管我,那样我心里才会好受些。
就在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名字,脸色再次阴沉了下去,却也没有刻意走开,在我的面前把电话接通了,电话一通,那边就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对沈煜甜甜的说:“沈煜,我今天新学了几道菜,做给你吃好不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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