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关心我的死活,只有无知的大海,还在翻滚着它的浪花,它包容了太多的故事,它从来不说。
如果我一直沉默,懂得知难而退,明哲保身。今天,也不会像个傻瓜一样,无声无息的死在这里。
我颤颤巍巍的伸手,扶住自己的后背,摸索到那个血口,用手掌堵起来。
狗死的时候会流眼泪,人死的时候,也会流泪。
不是哭,大概是在排干身体里的水。
我虚妄的睁着眼,看着天,凉凉的,灰灰的,绝望的,死灰不复燃的。
她们都想我死,可我就算死,也要抓着她们去垫背,我还没有等到霍启盛,我不能让他等到的是一个墓碑。
我想起身,只是……站不起来了。
浓浓的雾霭之中,像是有人朝我走了过来,我想要睁开眼睛,却怎么都睁不开,像是有一把厚重的锁,把我的眼皮给锁到了一起,我只有抓住他的衣服,含糊不清的问他是谁。
他的手堵住我的伤口,粘腻的手掌心沾满了我的血,他的步子走的很艰难,每一步都在抖,我能感觉到他的手臂不太结实,喘的气息比我还要粗重,我们甚至没能去一个正规的医院,这家医院太小,血库缺血,现在调血,怕我支撑不住。
医生问他是什么血,他说,我的血不能用,我听出了他的声音,是……落落啊。
他似乎打了一个电话,过了一会儿,医院里面赶来了一个人,她穿着高跟鞋,脸上画着妆,我能够勉强的睁开眼睛,看见她昏花的脸。
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她,以至于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以至于我以为一句断绝母女关系,当真就断绝了母女关系,我平静的躯体下,心脏在沸腾,好想叫她一声妈,却沉沉的盖上了眼皮。
医生用同样的话问我妈:“你是什么血型?”
她没有回答医生的话,只是冷冰冰的说:“我不会给她输血的,你们去别的医院调。”
“现在调怕来不及,她现在只是暂时的止住了血,要立马进行手术!”
她脸色干瘪,坐到了一边的病床上,把包放下,撇开了脸,说:“我不管,反正我不会给她输血,我自己都不够用。”
医生没辙,于是不再在她的身上浪费时间,到最后还是一个医院里面的清洁工给我输的血,他撸撸袖子,说:“我的手上脏,但是血干净,俺还有那个小本本哩。”
等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我的病床周围没有人,我和隔壁病床上的病人之间隔着一个粉色的帘子,帘子有些脏了,依稀能看到有一个人影在那边忙活,我就这么一直盯着,脑子里面一阵白茫茫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个人影掀开帘子,似乎是要去洗毛巾,我看到了她的背影,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是我妈……
她把毛巾放到洗手间后,就有事离开了,我颤颤巍巍的伸着手,将面前的帘子拉开,然后,病床上的人逐渐显露了出来,他的鼻子里面插着氧气管,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眼睛灰蒙蒙的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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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3.落落松开了我的手
看到他的那一刻,我的心猛然一揪。 我猛地抓住了他的手,他的手很冰,比我的还要冰,似乎是所有生命的迹象都在慢慢消失。我明明记得他还把我给送到医院,到后面不知道是因为我失去了知觉,还是因为他没了力气,总之渐渐的就没有再听见他说话了。谁知道今天醒来,他就和我一样躺在了病床上。而且就在我的旁边,仿佛救我的人根本不是他,而他就一直躺在那里。
那个落落,不管我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不管我什么时候遇到危险,他总是能第一时间知道。一开始我幼稚的以为他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后来才想到他一定是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否则不可能如此清楚的知道我的行踪。我不知道这个眼线是谁,是一个还是很多个。我只知道,只要落落还监视着我一天,那他就还在,关心这我。
如果不是他,我一定就死在那里了吧,一个人在岸边,把血流的干净。可是落落,那一天你不是明明说过,你再也不会管我了么?你从来都,言而有信的啊……
我感受着他手上的那股微弱的力气,悲伤的说不出话,好像有一种东西,正在我的手中流失。我以为他的病好了,那只不过是我用来安慰自己的罢了,因为我想他健健康康的活着,那样我就能和他一样的,即使不再见面,也都对彼此放心了。
他闭着眼睛,不想说话,我躺在床上,像个木鱼一样瞪大眼睛,看着天花板,我们两个人的手隔着空气牵在一起,他不肯松开,我也不愿意松开。
因为都虚弱的说不出话,我闭上眼睛继续休息,等到醒来的时候,手已经有些麻了,我刚睁开眼,发现我妈正在盯着我们牵着的手看。
我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就去甩开落落的手,但是他却握的很紧,尤其是我在甩的时候,他就更加的用力了,我妈的眼神看起来特别的怪异,我总觉的她比以前更加的陌生。比如琪琪,比如星河,比如她和落落之间的关系,一切都像在迷雾中的暗影,叫人看不清摸不着。
那一刻我才发现,原来我并不了解她,我对她的故事知道的少之又少,从她一个女人毅然决然的离开家,到如今,不知道发生了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我不怪她不给我的输血,毕竟她一向都对我如此冷漠,总之,我不是活下来了么,像杂草一样的,像泥土一样的,卑微的,倔强的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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