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沈煜刚走,我的眼睛就睁开了,我抬头呆呆的望着头顶的天花板,那天花板瞬间就变成了一个超大的屏幕,放映着无数我与落落的过往,清晰的就像发生在刚才。
我的脑海里一直回忆着这些年发生的一幕幕,感觉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一般,而如今,属于落落的那场梦,终究醒了。
那么,属于霍启盛的那场梦呢?
他现在会在哪,身体还好吗?
他能够感受到安安么,能够感受到这个世界上,出生了一个和他血脉相连小宝宝么?
“屏幕”上已经开始播放有关霍启盛的种种了,我不忍再看,艰难的翻了个身子,可刀口在隐隐作痛,心口也在隐隐作痛。
安安,你的爸爸他,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到时候他会认你么?
我从沈煜那里得知,鼎爷被大海的那一枪打的当场就彻底死透了,齐寒森纵使有再多的名号,可没有鼎爷的庇佑,根本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嚣张。 加上他一直目中无人,树敌无数,鼎爷的家业,迟早会毁在他的手里。
这件事,在内部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一个黑到大佬的死亡,无疑会掀起千层浪的。现在消息封锁,警方在调查这件事,关于其他的,以及接下来的事情,沈煜告诉我,让我不要操心,一切都交给九千代,仿佛在一夜之间,大家都把久千代当作了一个很值得信任的人。
我想,那天在走廊里,落落抱着盒子,告诉我他要等一个人,他要等的那个人,应该就是九千代吧,他也终于把九千代日思夜想的盒子,亲手交给了他。
落落出殡的日子,很快就到来了,因为事先沈煜答应了我,所以没有阻拦我,可为了防止我染病,他将我里三层外三层的裹的像个粽子一样才肯带我出来。
其实沈煜根本不懂这些,只是从那些妇女的只言片语中知道坐月子的时候不能见风,否则会落下病来,所以才如此的小心谨慎。
他像个小孩一般较真的对我说:“有一件事,你必须要答应我,如果你失约了,那么无论你到时候有多恨我,我都会在第一时间把你从落落那边给带回来。”
我笑了一下,看了一眼臂弯里的安安,淡淡的说了一句好。
沈煜却没有抱以微笑,十分认真的说:“条件就是,不要哭。”
我听了沈煜这个不能算做要求的要求,直接点了点头,看着他说:“我不哭,都已经是当妈妈的人了,怎么还能不坚强。”
我一直都记得这句话,以至于以后的每一个日子里,我都这样的告诉的自己,要坚强,哪怕是为了在安安面前当一个可靠的妈妈,都一定要在这样的日子里,坚强下去。
谁知道天不遂人愿,我们正要走的时候,就出了一些问题,因为一时半会回不来,所以要先让安安吃饱,可是平时像小老虎一样贪吃的他,今天却怎么都不张嘴,而且吃一点就吐出来,把我和沈煜两个新手都给担心坏了。
等到好不容易把安安这边安排好之后,去的路上又严重的堵车,好像是前方发生了一起大型的连环交通事故在处理,我们面前的司机甚至因为等的无聊,已经下车在路上打起了羽毛球。等到他们纷纷收起羽毛球拍的时候我还以为不堵车了,原来是下了一场倾盆大雨。
最后,再等到我们赶到葬礼的那一刻,落落已经完全火化了……
虽然一直记得沈煜重复告诉我的,不要哭,然而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我还是差一点没有忍住。
沈煜扶稳我软的如同柳条一般的身子,安慰我说:“看来,你的师傅不想让你看到他脆弱的一面,才会这样的阻拦我们。让他最后再骄傲一次吧,他只想给你留一个好印象。”
我只能听话的点头,但眼眶已经忍的通红。
久千代穿着一身黑色,将落落的遗照取下,然后抱在了怀里。
落落从来不照相,无论是影集里,还是在手机的相册里,他大概这么大只照过一张相片,那张相片,永远定格在了我和他的那一个假的结婚证里。
我还记得他小心翼翼的说,他要把我们的结婚证永远的保存住,可是这才几天,照片上的他,就已经被放大,做成了黑白色。
或许一般人发现不了,可如果盯着他的脸仔细的看,你会发现,几乎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笑过的落落,照片中,他的眼神在微笑。
我在沈煜得陪同下,送落落走完了最后一程,我的脸上没有落泪,我的心,早就被又咸又苦的水给淹死了。
我本以为,我已经是一个将生死看淡的人,可事实上,我仍期望,生命的鲜活。
久千代说要和我单独的聊聊,沈煜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的走到一边,点燃了一支烟,冗自抽了起来。
久千代朝我走近,我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对他淡淡的说道:“师傅的葬礼,真的好冷清,没有一个人为他大声哭泣。”
“这样挺好的,他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
久千代眯了眯眼睛,伸手,如同抚摸着落落的头一般,轻轻的抚摸着墓碑的一脚,用我从未听过的温柔语气对我说道:“是你,让他回光返照了,这样他没有走的太落寞。能亲眼看到你的平安,他也应该安详的闭上了眼睛。只是他告诉过我,他知道会死,但一直在默默的支撑,想坚持到你孩子出生的那一天。可,老天不遂人愿,他又怎能料到,他心心念的孩子的生日,就是他的忌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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