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便咀嚼了一下,囫囵咽下,又感动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流。
“怎么了,花花?怎么又哭了?”夏渐明关切地问。
“呜呜呜呜……哥,你太好了,你对我太好了……虽然我没了那个垃圾,可是你对我太好了……”此时我不用照镜子,也该知道自己是一个泗涕横流,哭成四百斤的胖子。
“你说你是傻,还是傻?这程喻本来就不是个好人,你想想,秦老四为非作歹,也不善罢甘休,这四处掠夺杭州贫苦百姓的事情还发生得少吗?我问问你,他就没欺负过你吗?”夏渐明一本正经道。
“秦老四欺负我的事情我怎么能忘。”我反驳道。
“秦老四的手底下不是流氓还是混混,你觉得程喻是什么?是神仙吗?还是天降白莲花?”夏渐明毫不客气道。
一时之间,我竟然无言以对。
“我以前也有说过你的,你不听。”夏渐明自己吃起了饭来。
我也抽噎着抽噎也学他拿起了饭碗扒了些饭菜。
“你看看你消沉了几个月了,还在哭,眼睛都肿成什么样了,看着都他娘的心疼,草!”他有点生气道,“他就是一坨屎,你总觉得他是白莲花,可他有没有对你好过?烂摊子丢给你,还埋怨你。狗腿子配妓|女,不很般配吗?你为什么要哭呢,段花?你跟着我混已经小有名声了,你为什么不去报仇。这都三个月了,你还在这里哭哭啼啼。”哥哥一脸嫌弃地看着我。
我咽了咽,低下头,其实我也心知肚明,自离开了程喻的三个月以来,我活得着实对不起自己,更加对不起哥哥。昏天暗地地买醉,昏天暗地的烂睡,可能街口的那道烂泥都比我强得多。
我总想着,程喻现在是不是过得很开心,因为他没了我,是不是就丢下了个包袱,是不是就……每天都泪流满面,也从未想过哥哥照顾了我这坨烂泥三个月。
正在思考之际,哥哥忽然沉声道:“段花,如果你再这么下去,你配不起这个名字。”
这句话恍如霹雳惊雷轰然炸开了我的心。
可哥哥却没有“放过”我的意思,他依然严肃地板着脸,狠狠地批评我道:“段花,是谁啊?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所敬仰的那个女侠,现在别人敬仰的是你。段花是我川冰宫优秀弟子的妹子,是曾血拼黑街的女侠,是爱为普通百姓打抱不平的刀剑,是姿色非凡的……仙女啊!你特么你觉得你配得上么?”
听到“仙女”两个字我忍不住“噗嗤”地笑出声,呛完一轮道:“好给面子啊,还仙女。”
“笑了呗,现在就笑了呗,你是我妹妹,你不是仙女谁是?你给我赶紧吃完,把自己给我整理好拾掇好。等会有要事和你商量,记住,他就是坨屎,你是仙女,跟他在一起你就是个跌下神坛的垃圾。你为他做这么多,是他不知道珍惜。可你,你必须好好珍惜自己。听懂了没有?”他的眼睛仿佛是有一团灼人的火,那么有力量,却又那么温柔。
我开始明白,也开始看清,过去的遭遇顶多算是一个桃花劫,着实不值得。呵呵,倘若让苏秋夷知道了此事,估计我的脸都要丢大了,在云滇的暗夜毒窟里,被迫厮杀拼命,吃了这么多苦,也还未流过一滴眼泪。
反倒是因为遇到了个破桃花劫,却哭哭啼啼得像个伤情小姐一般。
夏老哥也说得对——“你什么都能过去,唯独死在了‘情’字上。你该向你的苏什么,苏秋鱼是吧,学习一下。”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天种种譬如今日生。
杭州,清风,月夜,乳燕归巢。
城西钱老太一家十二口前夜全家被杀害。死者的刀口全在喉咙,从右至左变浅,凶手是个左撇子,据邻居所说,是秦老四带人收保护钱,钱老太一家拒付,于是惨遭杀害。
此事轰动了整个杭州,虽然钱老太一家不是什么些名门贵族,但是这样子公然犯案,还是头一遭。官老爷对此犯了头疼,上报了京都吧,随时乌纱不保,不上报京都吧,随时小命不保。
哥哥这一遭,让的就是我替钱老太那死去的一家十二口讨回个公道,顺道,也给自己报个仇。因为那天给秦老四打下手的,正好也有程喻。
程喻啊程喻,我们又见面了。
黑街街口总是冷飕飕,前几年还有四五六人看守街口,然而到了现在,他们已经嚣张拓跋到连看守的人都不安排了。
这里是下九流的地方,也就是没有王法、官府管不着的地方。
往日里那些亡命之徒都喜欢跻身黑街,无论在外如何为非作歹,来到黑街这个秦老四管的地方,都能逍遥法外。换句话说,黑街是个杀人不犯法的地方。
黑街里的人杀人不偿命,外面的人入了黑街,杀人也不用偿命。
和风霁月,正是杀人夜,因为血会干得很快。
入了黑街一街,那是死一般的寂静。我小心探索着往前走,则发现黑街简直就是个不夜城。赌博的、嫖娼的、各有什么人的有,当然了,程喻在最里街。
我轻笑一声,道:“秦老四,段花来索命了。”
只是程喻和那个女人的命,起初我却没有打算要,因为婊|子配狗,应该天长地久的。程喻此人,我十分了解他,不出半年,他就玩腻了这个女人。然而那个女的,我也不想说她了,本来就是个娼|妓,也不用多骂了。如今他们双宿双飞也好,正好减少了别人遇到渣男恶女的概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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