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勾唇笑了笑,弯眸道:“就是这里了。”
金家众人面面相觑,金老爷首先发问:“云……云隐道人啊,这,这怎么会是在账房呢?”
我甩了一甩拂尘,淡淡地说:“既然可以在金公子的房间内,又为何不能在账房呢?”
金老爷闻言后一脸窘迫模样,他还想发问,可却被金喜年捷足先登了。金喜年上前了两步,摆了摆手,理直气壮地说:“这里有十几个大汉坐镇,呵!怎么可能会有妖魔鬼怪闯得进去呢?云隐,大表哥的房间可没有十来个大汉护着!”
我挑挑眉调侃道:“现在的人都这么了不起了?昨日儿还在峻隐观千般万般讨好地请本道出山,今日就有人敢直呼本道的名字了?嗯?后生可畏。”
闻言后,金喜年的大伯娘,也就是金夫人厉了他一眼,他的脸也因此僵了僵,于是他又堆起了笑容,作了一个揖,说:“云隐道人,方才是我有所冲动,给你赔个不是。可方才我提出的问题,道人似乎也没有正面回答。”
其实不是似乎,是确实。
我背对着他,凉凉道:“我问你,妖魔鬼怪进驻金家的时候会不会问你同不同意?同理,如果有人对你们金家下诅咒,还用不用先请示过你?”
我咯咯笑着,说:“既然不用,为什么他就不能藏在这里呢?”
此时金喜年已经僵在那里,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憋了半天他才说:“不行,伯父,我认为不行。账房乃是我们金家重地,不可以让外人进去。”
此刻金老爷的眉头已经是扭做一团,隐隐能够感受到他的怒意,我抱臂观之,不语。
金老爷气到脸都涨红了,撸起袖子就将他好生批评了一顿:“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要让他非人之物一直待在我们金家吗?还是你看你表哥受的折磨不够?都给我让开!我带路进去!”语罢,金老爷大摇大摆地正面走过去,腰间那串纯金打造的钥匙哐当哐当地响着。
我看了一眼金喜年,叹了一声:“唉,何必呢?”
直到金老爷将推门,众人被领进财水堂后,光景瞬间不同。这岂是账房?分明就是皇宫的一个角落!
推门后光景霍然开朗,财水堂中迎面开通,中间路的两旁各摆放着八张精雕的上好红木架子,架子上的东西才是不得了,架面上摆放了是八株形态不一的盆栽,其扭曲程度之大,可见其观赏性之大,苍劲的树枝微微显露出凸痕,而枝上的树叶也苍翠欲滴,叶的颜色似乎是一种古老的深色,而绿叶衬托的鲜花也分外鲜艳,颜色似乎是波斯传来的葡萄酒一般,红得迷人,红得醉人!盆栽通体发亮,这是什么矜贵盆栽,是分明是玉树金枝!
再看,以中间为始端,目光分别依次向两排扫过,左右两排都是镶金的书架,闪闪发光,熠熠生辉,简直刺瞎我的双眼。而那些普通,不起眼的账薄却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不抢夺一分光彩……
“哇靠!有钱,果真,真真的是有钱!”
自我们一等人在金老爷的带领之下踏进这个房间起,屋子里头八个身怀绝技的武林好手“刷”地就不见了。这时,金老爷缓缓地转过身,他脸上似乎突然多了几条皱眉,两条稀疏的黑色眉毛耷拉着,一双眼睛也堆成两个三角形,十分颓废。他抬起一双疲倦的眼,讷木地说:“就是这里了,我们家的账房。”
我将手负于身后,墨色的鹤纹长袖静静地垂下,双目轻轻地阖上。须臾,我睁开了眼,定睛看着金老爷,一字一句道:“金老爷,恐怕,不是这里。”
在我说完这句话后,金老爷的愁容甚至多了几分骇色,可是一阵过后他的惊骇之色又褪去,一对眉毛又重新耷拉了起来。他转身背对着众人深沉地叹了一口气,用沧桑的声音说:“夫人带女眷下去吧,二弟和喜年留下。”
随后金夫人十分听话地所有女眷带离了账房,门,又重新关上了。
那个平时喜欢摸着他的八字胡须的二叔,在此刻他的脸不由也沉下来了,而原本便已经噤若寒蝉的金二公子,此刻更是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仿佛多动了一个动作,就会暴毙而亡似的。这样,我的一颗心也不由沉了一下。
我拂了拂尘,淡淡道:“金老爷,有事不妨直说。”
金大老爷再次叹了一口气,而二老爷却郑重地说:“大哥,真的要说吗?”
此刻我心中狐疑,难道这场局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此前在那个破败柴房里,方玲珑只与我说“清风在账房之下!”可到底是如何个“之下”法,我却不得而知。
金大老爷垂头丧气地说:“云隐道人,还望恕罪……”
我凉凉道:“恕罪是天的事,我能帮你的仅是将鬼捉出,若要天恕罪,积善便是。”
金大老爷耷拉着两条眉毛,用一把苍老的声音说着:“云隐道人,这时候我终于知道你所说的非人之物在哪里了……”
二叔哑声道:“大哥……”
我抱臂凉凉说:“如何说来?”
金老爷说:“云隐道姑,这地底下其实有一个地牢。是先祖建立的,我们家族曾是黑道中人,近些年来我们兄弟二人才金盆洗手,愿意从善而流……而之前底下的地牢是用来囚禁那些对我们家族作对的人的……其中也有死者,恐怕是冤魂不得安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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