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秀的脸上没有显露出丝毫的畏惧,她反而自信满满地说:“段花,你自翊聪明不是么?那么让你再经历一次你所经历的噩梦好么?”
我闻言一骇,道:“什么?!”
唐秀开门见山道:“可以呀,段花,你竟然不知道这个迷阵有什么作用么?它会让你一遍又一遍地回忆你的噩梦,你逃,也逃不出来。”
我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想,事实未必是这样。
我道:“那你呢,唐秀?你的噩梦又是什么?为了让我做这个噩梦,至于让你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么?”
唐秀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是,从小我就不如你,从小你就比我幸运。我和你之间可能只是缺了一个夏渐明,可能只是缺了一个宋祁濂!只是!可是这些却偏偏都是能够改写人命运的因素!”
我盯着她那张被雨水冲洗的面孔,凉凉道:“那你又想得到什么?”
她说着说着,似乎有点儿抽噎,她指着我的胸口,道:“我想得到什么?这你不是很清楚吗?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跟着你,当年你想把我从你和苏秋夷的队伍里踢掉,我也想努力压制这份怨恨。可是你呢,为什么你什么都有?!”
听了之后,我心中那份压抑已久的怨恨,全数爆发了出来。我把手中的探花剑掷出,探花剑狠狠地插在她面前地上,剑身还摇晃不止。我怒道:“我他妈的在杭州街头当小乞丐你知道?我在川冰宫上苦修剑法你又知道?我什么破事都告诉你了吗?你以为别人所遭遇到的都一定比你好吗?醒醒啊,唐秀。”
想必她一定把我当做是仇人看待了,当初为什么想要抛弃她,很简单,为了我们能够生存。
她满眼通红,悲愤地盯着我,一字一句道:“段花,你杀的人比我少么!你的道侣又知道么!”
我半眯着双眼看着她,道:“不比你少,比你多了去了。在你手上的命,也只有我不幸死掉才会算上一笔。他知道又怎么样,不知道又……”
她硬生生地打断我的话,道:“段花,我再问你一次,如果现在你要弃了我才能保命,你弃还是不弃?!”
我顿了一会,道:“不弃。”
她的眼中似乎发出了丝丝亮光,随即却又暗淡了下来,她又问:“那么当年呢?你弃吗?”
我毫不犹豫道:“弃。”
我的“弃”字刚说完,这片树林上空的漫天倾盆大雨忽然消失了,周遭变成一片漆黑,我似乎是进了一条通往归墟的隧道,在眼前全黑之前,我模糊地听到唐秀说“姐姐,那我们一起做梦吧……”
我凭借仅存的理智竭力告诉我自己:“呸!秋鱼发现了后,通知晓枫修改一下机关运行的轨迹,不就可以出来了么……呃!”
一梦如初,十几年前的光景再次浮现在我的眼前。
我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街景,“这里好熟悉呀,这里好像是……是杭州。”
五月,杭州城,旖旎繁华的杭州就在眼前,今年我十岁。
我还是穿着那件破破烂烂的衣裳,个头不高,也许是长得慢,身板小得很,但可能是比较幸运,也没有很多人会欺负我这个街头小痞子。
街头醉香楼的周掌柜又喊我去送酒了,没办法,生活艰难,不送酒混个小钱,估计今晚连肉包子都没办法吃口。
醉香楼在杭州城内只是个小小的酒楼,这名字起得倒好,就是没多少公子哥儿愿意来这里喝酒吃饭。不过也亏得它不是什么大酒楼,否则我连这份送酒的差儿都没了。
周掌柜常年留着那两撇八字胡子,每次叫我去送酒,他都摸摸他那撇短小的八字胡,我看他巴不得用一把梳子给它梳顺。
周掌柜每次都睥睨着我,然后把那些小酒瓶放到我手里,用沙哑的声音道:“小兔崽子,给我好好送到李公子那里去,可别弄丢了。”
我咂嘴说了句:“周掌柜,我看你要不要给你的胡子抹点油,锃亮锃亮的,嘿嘿!”
周掌柜听了后,瞪着眼睛,抡起巴掌就想盖我头上。
我可不怕他,我理直气壮地挺起腰,不怕死地道:“我没洗头,你尽管盖!略略略!”
顽皮后我便一溜烟地跑了。最近荷包穷得叮当响,哦不,我哪里有荷包,一天能吃一顿就不错了,没有,我便跑去城外抓山鸡呗。反正我是抓山鸡的一把好手,也擅长于烤出美味的山鸡。不过也可能是吃多了烤山鸡,满脸的痘痘让我比较糟心。
穿过两条繁华的街道,再转插|入一条小巷子里头,便是李公子的住所。这个李公子嘛,勉强能称其为“公子”,家道不算鼎盛,名声也不算显赫,其父亲是个药店的老板,挣得些小钱,那么算上来他便算是药店的小老板。
这个小老板咧,我很少见到他在铺子里干活什么的,倒是在他们家后院里见着他比较多。我也没法说别人游手好闲吧,毕竟看看我自己这副穷酸样,连好闲的资本都没有。
我耸了耸肩,蹦跶着去他们家的后院。我敲了敲门,喊了声:“李公子?在否在否?”
我本不会说什么“在否在否”这些个文绉绉的词,饶是周掌柜非要我说,说这样李公子会喜欢,我搞不懂,实在搞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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