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顾闯背后其实还有人?”顾歧道。
“是。”顾盈开门见山的说:“我怀疑锦嫔。”
顾歧微微一怔,咋舌道:“为何?”
“其实我早就怀疑锦嫔和济川邱宾有欺上瞒下的行径,可是一直都没有摸清线索。”顾盈说:“此番去济川,济川毁邱宾死,彻底的死无对证,你若说不是巧合,我不信。”
兄弟二人皆是陷入了沉思,良久 ,顾盈道:“罢了,一时半会儿也想不通,还是早些回去睡吧。”
顾歧点点头,二人分开。
顾歧心事重重的走了一段,忽而驻足,却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太医院的门前。
里面漆黑一片。
苏敛自从济川归来后就大病了一场,秦韫将她接出宫去,歇在那酒坊老板家中,为了查顾闯的事,顾歧还一直没捞着空闲时候去看她。
顾歧愣了愣,忽的自嘲似的苦笑起来。
看她,她应也是不想见自己吧。
作者有话要说: 名侦探顾盈【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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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言在填:谁说竹马不敌天降
☆、第六十六章
“当”
护国寺晨钟暮鼓, 按时敲响, 在苍青色的山峦之间荡开。
烟气一圈一圈的升上天空, 虔诚的香客们进出,双手合十, 或阖眸或颔首, 便在这熙熙攘攘的人潮中, 苏敛踢着裙踞,一步一步的走了上来。
她脸上尚带着病容, 看起来十分憔悴, 素色的衣裙着身, 仍是松泛, 她人瘦的像是随时会被风吹跑的纸片。
秦韫两阶并做一阶,错开下山的香客, 大步流星, 他急急忙忙的追到苏敛身边,垂手握住她的手腕。
“我才一眨眼你就跑没影了, 吓我一跳。”他松了口气,轻声道:“说好一起出门,怎么你总是丢下我?”
苏敛道:“我拜一拜就走了,这么高的台阶, 用不着你多跑一趟。”
“我不嫌累。”秦韫说:“跟你一起, 走到哪儿都不累。”
苏敛扯了一下唇角,笑得勉强,秦韫道:“往事不可追, 你看开些,总是憋闷对身体不好,敛敛,你看我,笑一笑。”
苏敛抬起头,看见秦韫伸出一根手指,一顶鼻尖,扮猪似的,又憨憨的“哼唧”了一声,不禁莞尔:“你傻不傻。”
“终于笑了。”秦韫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爽朗的弯下腰:“你要拜菩萨?我陪你一起。”
“不了。”苏敛说:“你在门外等着我吧,我一会儿就出来。”她看秦韫一脸的不放心,轻声安抚道:“大雄宝殿是实心的,进出就一条路,我很快就出来。”
罢了,她挣脱了秦韫的手,独自走了进去。
檀香的气息沁人心脾,木鱼和诵经的声音交错着,偶尔水声滴答,亦显得吵嚷,这里的一切都编织成了一种别样的远离世俗的清净。
释迦牟尼跟前的蒲团一直没有空歇时候,苏敛也无意去跟佛祖求什么,她绕开人群,走到了药师王菩萨跟前,蓦地跪倒。
她双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她不得已俯身,以额触地,缩成一团。
病中多梦,她不停的回溯光阴,梦见自己执刀剖开了荣王妃的身体,女人鲜活的生命在她的掌心里冷却,她最终松开了手,将那女人如蔽履般遗弃在摇摇欲倾的屋内。
女人忽而睁开眼,含泪凄苦的翕动嘴唇:
“说好陪我一起的。”
“我一个人很害怕,很痛。”
“苏大夫,为什么?”
为什么?
醒过来的时候,脑子里不停地回荡着那悲苦的诘问,挥之不去,几近切肤之痛。
詹平第一次手把手教她拿起刀的时候,认真的说,敛敛你不要怕,下刀虽然会见血,但是你要知道,切掉的都是恶阻之物,会有干净的血肉再新生,填补,这就是人身体周而复始的规律,我们一直遵循这样的规律,就不会误人性命。
可她做了什么呢?随波逐流,与狼共舞,亲手终结了一个女人的一生,
“对不起,对不起。”她一遍遍的呢喃,眼泪从紧闭的眼角溢出来。
淡淡的檀香气息靠近,她怔了怔,余光看见一只枯瘦的手伸到了鬓边,手腕上串着一串锗色的佛珠。
“女施主。”老僧沙哑的开口,语气却温和、慈爱:“人世艰苦,需你去渡万千苦厄,莫彷徨,莫自哀。”
“我渡他们……谁来渡我呢?”苏敛握住他的手起身,喃喃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哪。”老僧微笑,合着袈裟退开。
风自轩窗吹入,浮动苏敛的鬓发,她呆滞的坐在蒲团上,而对面的那个人静静的立在那儿,如松如竹,望着她的目光恰似是藤萝纠缠,要将她嵌到心底去。
顾歧猝不及防的扑上来,几乎是跪倒在坚硬的砖石上,展臂抱住了苏敛。
动作大开大合,他高大的身形笼下暗沉的阴影,将少女包裹。
“苏敛。”顾歧的呼吸绵长起伏,他将下巴抵在少女的背上,低声说着:“这些天,我快疯了。”
这许是顾歧活了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剖开自己的心扉,两相不见的时日令想要见一个人的愿望日益强烈,有如淬炼着开天辟地的利斧,他不能再多等一刻,因为每一刻都是煎熬和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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