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如今这位慕容夫人是续弦。”
“什么续弦,原本是个妾,大夫人病死了才上位,这慕容卓是大夫人的儿子,她当然不敢管教。”
“你小声些,别教他们听见了。”
马车中的妇人浑身僵硬,她五指蜷缩的抓紧了膝上的衣料,胸口起伏,过了一会儿,她慢慢的撩开门帘,皱眉道:“卓儿,住手。”
祝旸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这一声出,慕容卓仿佛一个被新猎物吸引了注意力的豺狗,迅速丢开了他,背着手漫步走到了马车前。
“你有钱的吧,母亲。”他皮笑肉不笑:“可不要告诉我你也没钱,你耳朵上的坠儿就价值千两,我爹送的。”
慕容夫人脸色苍白,她咬紧了嘴唇,细声道:“卓儿,青天白日流连在这样的花柳巷子,成何体统!”
慕容卓翻了个白眼,晃晃悠悠的转身,慕容夫人又道:“钱都是你爹辛辛苦苦赚来的,不是天上下雨掉的,容不得你这般挥霍,迟早要坐吃山空的。”
恐怕就连路过行人都能听出她底气何等不足,强撑一副虚架势罢了,慕容卓冷冷的裂开嘴,满面横肉挤的表情狰狞又险恶。
“我叫你一声母亲是给你脸面。”他一字一句的说:“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慕容夫人浑身一颤,冷汗湿透了重衣,她扶着马车壁的手指紧扣,发白,细弱的手腕像是承受不住那一重重的宝珠镯子。
慕容卓的脸色愈发难看,他暴怒的抬手,狠狠一扯马鬃,马儿吃痛嘶鸣,随后挣扎,整个马车剧烈的晃动,摇摇欲坠,慕容夫人吓得花容失色,跌坐在车厢里仪态全无,强压着尖叫,地上的祝旸忍痛爬起,从慕容卓手里夺过马缰,一边安抚受惊的马一边吼道:“少爷!你胡闹也要有个度!马车失控伤着夫人,如何跟老爷交代!”
“我呸!”慕容卓啐了一口到他脸上:“你算老几?你就是这个贱人身边一条狗。少拿鸡毛当令箭,你信不信现在回去问问我爹,到底是我重要还是这个贱人重要?”
祝旸欲言又止,马车里的妇人却低声啜泣起来,她一边哭一边从手腕上卸下了镯子,又从耳朵上摘下了翡翠耳环,仓皇的递到慕容卓手里。
慕容卓一手叉腰,不说话,慕容夫人哆嗦着又将一根发簪拆了,任由一缕头发散乱在鬓边,看起来狼狈不堪,慕容卓终于缓和了脸色,将那一把东西揣进袖子里,扬长而走。
祝旸扶着慕容夫人坐正,放下车帘,驾车而走,车马声掩住了妇人的啜泣,这场闹剧方才偃旗息鼓。
苏敛冷眼看着,听散去的路人道:“官宦人家就是水深,嫡子千金贵重,这庶母啊就算抬成了正室,也还是抬不起头的。”
“更不用说妾室的孩子了,哎?现在这个慕容夫人有孩子吗?”
“没听说有,应该是没有吧。”
苏敛面无表情的抱着荔枝走回了杏林堂。
作者有话要说: 顾歧:来,握手。
苏敛:。。。。我是狗吗?
☆、第五章
当晚,苏敛一颗荔枝也没吃,将自己关在屋子里。
她用被子将自己捂在里头,盖住天地,遮蔽人声,但那妇人的哭泣和狼狈总在她眼前挥之不去。
一如从前。
“敛敛,认个错,认个错就好了。”
“娘,是那个慕容卓他先对我动手动脚,我才打他的!”
“别胡说!”
“我没胡说!他之前还偷我的手绢!偷我穿过的腰带!还——总之他是流氓!”
“敛敛你别说了!他......他也没把你怎么样,听娘的话,去认个错,这事就算过去了,啊。”
“凭什么我认错!我很难受啊娘!”
“让你认错就认错!小小年纪怎么这点亏也吃不得!”
“同样都是人,他慕容卓比我多条腿了吗?凭什么你们都向着他!”
“敛敛,这是慕容府,我们寄人篱下,要懂得隐忍,否则我们会被赶出去的。”
“那我们走吧娘!我们不住慕容府,我本来也不姓慕容啊!我爹他是——”
“你闭嘴!”
“......敛敛,娘不是故意打你的......你听娘的话,不要胡言乱语,乖乖的好不好?”
“娘,我们出去吧,敛敛会养你的,不会让你饿着冻着的,敛敛对天发誓。”
“不......你不要异想天开了......”
直到她和慕容卓之间的矛盾激化,被重责后赶出了慕容府,那个女人都始终没有改变过立场。
世家水深似海,人心叵测,他们这样的人一脚踏进去便如石子一沉到底,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连今日所见的那位顾七公子,想来对那小姐也未付真心。
思绪乱如麻,苏敛起身去抓了一付安神的药方煎了。
“她自作自受。”她将一碗苦涩浓汁尽数饮下:“自己选的路,自己走下去吧。”
两日后,顾歧便等来了整装待发的苏敛和邵小胖,二人大包小包背来了用具,并且事必躬亲的对静和居的雅间进行了净扫。
肖凝被这前所未有的阵仗弄得持续受惊,好几次像是要厥过去,为防旁生枝节,顾歧只能勉为其难的让她跟自己共处一室。
52书库推荐浏览: 楚青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