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酸呢?顾歧拧眉, 一点松手的意思也没有。
“哪儿有那么多小姐。”他诚恳的说:“我只想找苏小姐。”
“那你就去找, 普天之下姓苏的多了去了。”苏敛道:“哦对了,我已经攒足了银子了, 回头就把你的扳指给赎回来, 咱们从此两不相欠!”
顾歧道:“苏敛!”
“你别叫我!”
顾歧道:“那些都是误会,你那么聪明, 会想不明白吗?”
还是激将法有用,苏敛回头道:“我自然想的明白。”
顾歧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苏敛已经辙回到他跟前,伸出一根纤细的食指, 用力戳着他的胸膛:“想不明白的是你。”
“从前的事都不重要。”苏敛说:“重要的是我们俩以后最好也不要有关系,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你娶你的娇妻美妾我呢就继续升官发财,你不要来调戏我, 我也不会妄想攀你的高枝。”
“谁调戏你——”
“那算我自作多情了。”苏敛没什么耐性:“你图一时快活,倒霉的是我,乔小姐的下场我也看到了,我有自知之明,还有求生欲,你如果再来犯我的井水,我就对你不客气。”她认真的发出通牒。
顾歧有些恍惚,趁这个空隙,苏敛抽回了自己的手,转身。
“这些是你的真心话?”顾歧沉声道,心口被戳的地方一阵阵发痛,这些一直藏掖在心底深处的话终于得见天光,他第一次抛下了所有的傲慢,认真又小心的问:“所以自作多情的是我,对么?”
苏敛咬了咬牙,仿佛有岩浆在胸膛里涌动,烫的她难过。
这个姓顾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这个时候不应该狠狠地数落自己一番,然后骄傲又狂妄的掉头就走么?
问这种自贬身价的问题做什么?好像……好像受了伤害一样。
她一口气堵在胸口,郁结的无以复加,不知道究竟是在气姓顾的还是气自己。
我输不起的,她对自己说。
“是!”她斩钉截铁的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纸条,抖开来使劲甩了甩道:“这个是秦韫写给我的,他虽然没你长得好看,没你功夫好,没你有钱,没你翻云覆雨的本事,但是他比你安全,比你老实,比你温柔,所以我选他了,你听懂了吗?听不懂自己琢磨去吧!我走了!”一口气说完,她气急败坏的将纸条往地上一扔,拔腿跑了。
顾歧在原地彻底石化,那一连串的排比句如滚滚天雷,接二连三的砸下来,令他挫败到难以呼吸。
“他比我……”他嘴唇颤抖,气的是连话也说不利索,半晌咬牙切齿道:“苏敛你就是眼大无神,一叶障目!”
无论他怎么人身攻击,眼大无神的苏敛本人已经非常明智的走了,也听不见,顾歧一腔怒火无处发泄,便弯腰将地上那张皱巴巴的纸条拾了起来。
“我倒要看看写了什么史家绝唱。”他冷笑着将纸条抖开。
半晌,顾七殿下俊美的脸上表情风云变幻,那种传家独有的轻蔑笑容浮上了唇角。
纸卷上赫然写着“陈记桂花铺子秦家巷子左拐三栋”。
“笨蛋。”他笑骂了一声:“连个谎都不会撒。”
他揉了揉胸口,痛楚缓解,心想苏敛戳的还真狠,这笔账回头一定要讨回来。
因着赣县难民之事,皇帝决定微服东巡,亲自体察民生,这一消息传出,后宫便先热闹了起来,因为对成日被困在红墙碧瓦之中的后宫众人而言,微服出巡便是四处郊游,散心赏景不说,皇帝是不能将整个后宫都携带在身边的,只会挑选喜爱看重的妃子和皇子,一分高下的时刻来了。
于是,比起前朝筹备东巡事由,后宫诸妃先不安分了起来,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邀宠,眼巴巴的指望着被皇帝带在身边。
顾歧这两天气定神闲了不少,时不时溜达过太医院,又时不时的寻个莫须有的由头往太医院里打赏东西,其他时间就待在含凉殿,听顾盈的随从说后宫里那些妃嫔的奇人异事。
“唱歌跳舞抚琴摘花放风筝。”顾歧摇着扇子感慨道:“她们也不嫌累。”
“东巡出去一趟少说也有三四个月。”顾盈道:“让你三四个月看不见苏太医,你乐意吗?”
顾歧:“......”
“三四个月回来,苏太医很有可能连你模样都不记得,你不怕吗?”顾盈继续说。
顾歧:“......懂了。”他用扇子敲了敲额头道:“但是她们使得那些法子未免太登不上大雅之堂,我父皇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顾盈慢悠悠喝茶:“有其子必有其父。”
顾歧:“?”
“睡觉从床上滚下来磕到头,太医院诊治有方,上下封赏绸缎百匹。”顾盈啼笑皆非:“七弟你多大了,睡觉还能磕到头?要赏东西也寻个体面点的理由吧。”
“……”顾歧默了半晌说:“我总不能去吃荔枝吧?”
一旁升平没憋住,“噗嗤”笑出了声。
顾歧翻目道:“笑什么?很好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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