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周昌帝重病的时候,君南夕也一直在帮着批阅奏折。后来皇帝逝世,他当了摄政王,君景颐为了显现皇帝的大度,也委派了一部分不重要的给他管。外面的人经常都能见到他的墨宝。
现在,他的字迹风骨已显,只是犹稚嫩,不及几年后的劲骨丰肌刚柔相济。
而且她也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对周昌帝这个掌握着他人生杀大权的人来说,任何意料之外的事都叫他难以忍受。
信任只有一次,惹其厌弃容易,但想再次获得他的好感就难了,只怕要比之前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结果还不一定。
而且,嫁五皇子,抗旨嫁他人、出家,三个选择在她看来,嫁给五皇子和嫁给其他人都差不多。嫁给五皇子是有极大的可能再过十年八年的就得做寡妇,但嫁给其他人,那人就一定能长命百岁了吗?
或许,后者长命的概率要大一点。只是谢意馨一想到抗旨就如了背后之人的意,她心中就一阵不舒服。
谢意馨不知道,她此时对嫁给君南夕并不是那么排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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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我不喜欢谢家那丫头,别再bī谢家了。谢老太傅回来你也别开口提亲事,这事就让它慢慢淡了吧。”君南夕一脸认真地道。
书房内,就周昌帝与君南夕两人,连李德都躲到外面给他们守门去了。
周昌帝坐在龙椅上,一脸不解,“老五,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君南夕道,“父皇,别装了,难道儿子在你眼里就那么傻?”
周昌帝想了想,决定不拿儿子当傻子看了,就说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好好准备迎娶新娘子吧。”
君南夕qiáng调,“我说了我不喜欢她,你别勉qiáng我。”
周昌帝好整以暇地反问,“你不喜欢她喜欢谁?”
“殷慈墨。”
“老五,轮到你把父皇我当傻子了啊。”周昌帝冷哼,不喜欢人家?不喜欢还急巴巴地送了纸条过去给谢家让那丫头速与金家订亲?
如果谢意馨或者君景颐他们在,一定会很吃惊君南夕与周昌帝说话的随意。显见周昌帝是真正拿君南夕当儿子看的,如同民间的父子般。
“不管如何,这桩亲事我不同意,我不愿意娶她。”君南夕面无表qíng地说道。天知道他说这话时,心有多苦涩。
周昌帝哄道,“可是,谢家丫头现在名声这样了,朕指婚是最好的结果了,为了她,你委屈一下吧。”
君南夕忙说,“她有别的选择,不必我委屈,金家必不介意这些流言的。”
“前些日子他们回开封,金家老大都在议亲了。你还是委屈一下吧。”小样儿,和他斗,嫩着呢。
“我不愿意委屈。”
周昌帝赶苍蝇似地挥挥手,“行了行了,知道你不愿意了,朕会处理的。”
到了这一步,周昌帝颇有一种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气势,还非得成就这桩姻缘不可了。
看他父皇那样,君南夕就知道他根本就听不进去,心中悲喜混杂,当下也没再多说,默默告退。
看着他的背影,周昌帝摇头,这孩子,原来看着挺聪明的,怎么一遇上这事就转不过弯来了呢。自己喜欢的女人,当然得自己来疼才会幸福,把自己喜欢的女人往别人怀里推,指望别的男人,算什么呢。不过也难怪,还年轻嘛,遇生死挚爱,难免会方寸大乱,指婚了就会好了。可是周昌帝又怎知君南夕心中的挣扎痛苦?他不想那么自私,几年的甜蜜和幸福,却需要她用一生的时间来遗忘。她值得更好的,与喜欢的人举案齐眉白头偕老,甚至儿孙满堂,这些,都是他希望她能得到而他又给不了的。
书房内,周昌帝又想着秘报上谢老太傅的归期,他算了算,最迟明儿,他应该能进京了。再想着谢府快马加鞭送出的信件,料想他已得知京中之事。周昌帝心中忍不住念叨,恩师啊恩师,这回你可千万别让朕失望才好哇。
出了御书房,君南夕看着满园的景色,深吸了口气,心中已没那么纠结。他从来都不是那种优柔寡断的人,事,他会尽力去做。如果最终的结果不能改变,他亦能坦然接受,希望她,亦能。
☆、48更新更新
伽蓝寺,君南夕与慧融大对弈完一盘,两人各据一方,捧起旁边的香茗品着,任由小沙尼收拾棋盘。
君南夕琢磨了一下,开口道,“慧融大师,其实今日我来,有一事想求。”
“阿弥陀佛,君施主有事请直言。”
“我父皇yù给我择一妻子,我的qíng况,想必大师也知道。实在不想耽搁女方,奈何我父皇一意孤行,听不到任何劝言。”君南夕说着,递过去一张纸,
“上面是女方的八字,我想请大师帮我劝劝他,就说我与女方八字十分不相配,若是结成夫妻必成怨偶。”
慧融大师看着八字,笑了,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这张八字了,于是他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此八字与君施主十分相配,施主何不放下心结?或许会另有机缘也未可知。”
谈何容易,君南夕苦笑,“大师——”
“实不相瞒,日前坠下也曾拿着两张八字让贫僧演算,贫僧已如实将演算结果告知。”
君南夕一呆,他父皇还真是——
此计不成,君南夕只得无奈告辞。
“爹,我们要不要放慢行程?”看着手上的信,谢忻峰问,“我们带着这么多人,回程慢点也是理所当然的。”
谢忻峰想叹气了,在燕子湖时,他陪着他爹游说本家的人搬迁至京城。这件事很顺利,并不是很难,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谢字。
而且,要说老人的心愿,无非就是想看着子孙们有出息,一代更胜一代。再者,背靠大树好乘凉的道理谁都懂。搬来京城,可以让小辈们得到更好的教育享受更多的资源,出息的成算也大些。
只要谢老爷子这一支不倒,以后孩子出息了,有人帮着铺路,总比自己一个人奋斗qiáng。
先前谢老爷子几十年不回本家,就算他们有什么想法,也不好厚着脸皮千里迢迢地来求。
现在不一样了,是老爷子提议让族人搬来京城的。还说已在京城以东的郊区买下了一片地,他们到了那边也不用发愁住房和生计,只要有手有脚能种地就饿不死人。手头有钱的,可以在他们已经圈下的地里买上几亩,价钱也不贵,大约是十两银子一亩左右。没钱的也不打紧,可以租种田地,租子也只是每年收成的三成。
其实这个价格是他们买进价格的八成,这也是谢老爷子与谢意馨商量好的,毕竟本家那边的人背井离乡的不容易,他们谢府既然有能力就帮衬一把。
本家那边的人一听,就琢磨开了,这些田地的价钱倒不贵,就比他们老家这边略贵一点点,倒也不是不能承受。而且那租子确实也很少了,这年头,就算再仁慈的地主,每年的租子最少都要收上五成。
这么一算,哪里不明白是谢老爷子有意帮衬他们,好让他们在京城扎根容易些。
如此一来,意动的族人还真不少,只是全族搬迁毕竟是大事。而且族里一些田产财务的归置收拢,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办妥的。再加上有些老人确实是故土难离。便打算先派几个人跟着去京城,看看qíng况再说。
于是,他们回程中就多了五六个本家的人,有族长,庄稼汉子及读书人。
可是,福无双至,这边本家的事挺顺利的,那边他大侄女就出事了。
他也没想到,回程的路只走到一半,就收到谢府快马加鞭送来的信件。信上告知了最近发生的事,末了,信中还提到了金家。这意思外人看着含糊,他们却一眼明白。
听到谢忻峰的提议,谢老爷子眉头紧皱,“不必了。”皇上出手,把馨丫头的路给断了,就意味着他很难接受不如他意的结果。指不定他们的一举一动均在他的眼皮底下,在猜测到圣意的qíng况下阳奉yīn违搞些小动作,那是在找死。
谢忻峰不再多说,这事,还真的挺棘手,端看老爷子想怎么办了,还有大侄女,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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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持礼公的马车进城门了。”
殷慈墨搁笔,揉了揉疲惫的眉心,心中却叹了一句,姜还是老的辣啊。难怪能屹立朝堂几十年不倒,对圣心的把握真的很独到。
“一切按计划进行吧。”她低低地说了一句。
晚上,崇德园书房
一开始,祖孙两人都相对无言。最终,老爷子打破了安静,“你老实说,你心中是怎么想的?”老爷子锐利的眼光落在谢意馨的脸上,似乎不容她说半点谎言。
谢意馨苦笑,“祖父,现在的关键不是我们怎么想,而是皇上怎么想。”
“这桩亲事你若不愿,祖父便是豁出老脸,也不让皇上开这个口。”这话,老爷子说得铿锵有力。如同一座大山挡在谢意馨的前面,yù为她挡住所有的压力。
“祖父,我知道你疼我,但我们都知道如此做的后果,孙女实在不能承受祖父的这份疼爱。如果我们谢家上上下下近百口人为了孙女而遭罪,纵然以后孙女嫁人了,后半辈子也不会快活的,因为无法心安理得。”
“唉,苦了你了。”
老爷子说这话时,人瞬间老了几岁一般,看得谢意馨心酸,“祖父,孙女不苦。都道五皇子活不过二十五,只是我琢磨,这世间,最难言的莫过于生死了。五皇子的病在将来或许会有转机也说不定。再者,皇上没开口,或许一切都只是我们的猜测罢了。”
谢老爷子知道这不过是孙女的宽慰之言罢了,五皇子的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近二十年都没能治好,指望短短的五六年?
“祖父,我觉得虽然我们已经决定按皇上的意思办,但是我们不能放过惹出这一摊子事的人。”既然那个人那么希望谢家为此违逆圣意,他们何不将计就计?
闻言,谢老爷子的眼光变得锐利无比,“对,让他们尝尝算计谢家的代价!”
此时,谢忻峰带了点心来书房。于是,谢家三代人就凑在一块嘀嘀咕咕起来。书房的灯亮到很晚才熄。
不出意料,谢老爷子归家的第二天,皇上传来口谕,召谢老太傅入宫。
果然,在聊了几句燕子湖那边的风土人qíng后,皇上开口提亲事了。
谢老爷子愣了一下,然后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来,“皇上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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