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昌帝眼微微一眯,眼睛在殷崇亦与厉天行慧元三人身上来回打量,殷家那么迫不及待要铲除谢家了么?
慧融扫了殷崇亦一眼,“阿弥陀佛,殷施主,能预言地动,救众生于危难,是天大的福气,何必再妄造杀戮?”
殷崇亦说道,“慧融大师,本官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也是为着咱们大昌考虑,聊尽一下臣子的本份罢了。”
慧融大师笑笑,并不再与他分辩,只见他双手合十,“皇上,太后,此间事了,贫僧也要领着师兄回去了。”
周昌帝忙唤道,“且慢,大师请留步,朕想请教一下大师,浮阳乃至翼州,真的会发生地动吗?”对于慧融大师,他还是比较信任的。
慧融一扫佛尘,“信与不信,皆在皇上一念之间,贫僧在此请皇上多多怜悯苍生。再者,贫僧在此多说一句,此时天机混乱,有时候知道太多的天机并不是好事,妄想改变天机,怕到头来只是竹篮打水,一切都顺应天意吧,阿弥陀佛。”
见慧融大师领了人就yù离开,谢意馨忙道,“慢着,慧融大师,请恕信女直言,信女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您既然要将这个欺世盗名为了自己一已之私可以罔顾良知的道士带回去,皇上太后都没有意见,我也不会反对。只是,饶了你师兄也可以,信女却想知道,究竟是谁请了他来?”
众人心一凛,知道这是要上ròu戏了。这位请慧元前来之人,极有可能是幕后之人。这幕后之人这会算计谢家不成,极有可能bào露出来了。
☆、第八十一章
叫住了慧融及慧元之后,谢意馨对周昌帝说,“皇上,此事事关重大,波及儿媳与谢家,请皇上允许我cha手此事。”与其等一会儿她有不得不cha嘴的不礼貌行为发生,还不如一开始就拿了这个主动权先。
“准!“
“阿弥陀佛,这是你修的邺障,便由你来结果吧。”慧融说完,闭着眼,转动着手中的佛珠来。
慧元咬牙,这晋王妃面相奇诡,却不想手段也刁钻,竟然半点亏也不肯吃,如今他那丑事有多少被她捏在手里,他竟是半点都不得而知。
明妃眉头一蹙,她真没料到这慧元这般没用,几句话就诈得他不敢吱声,慧融来了之后,更是屁都不敢放一个。谢意馨的话,概不承认又如何?她就不信她真能舀得出证据出来!
刚才明妃的失望与不屑他也看在眼中,心中不由暗恨,这娘们根本不晓得此事的厉害。就像一条蛇,任你平日再凶悍,被拿捏住七寸的蛇,还是得乖乖的,除非你不要命了。
他此刻就如同那条被拿捏住了七寸的蛇一般。试想,他的所做所为那么隐秘,连他的徒弟都不知道,为何这晋王妃会知道?而且还直指出来。
旁的都没事,jian/yín女客嘛,虽然于名声上不大好听,但还是有借口的,大不了就说你qíng我愿的事。可是,如果皇帝知道他被带了绿帽子,那就不一样了,搞不好呆会他就会横着出去。
其实他是不甘心的,此次之后,他名声已毁,再难在世间行走。况且名与利,对男子来说,实在是个大诱惑。
只是,他看了一眼他师弟慧融,眼一暗,他这个师弟秉xing正直,定然不会帮他圆谎的。如果实在不行,他便把厉天行和他说的话招了。
这名和利啊,哪有xing命来得重要?如果没有慧融这个师弟在,恐怕他还要挣扎一番,毕竟欺君之罪也是死罪啊。现在,好死不如赖活。况且有他师弟保他,能活着,他gān嘛还要往死路上走?
“晋王妃,皇上和太后都默许了让两位大师离开,你又何必咄咄bī人呢?”祝文况出声相劝。
谢意馨看过去,嘴角弯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正yù说一句,‘祝尚书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合着刚才因为这老道的一番话差点被灭族的不是你祝家是吧?’
却被君南夕拉住,谢意馨微微一顿,只见君南夕已帮她出头了,她心中一暖,安然地躲在他羽翼之下。
“本王素来知祝尚书好xing儿,左脸被人甩了一耳光,还能把右脸凑上去让人打。只是我们君家人和祝尚书不一样,从来都不是那等软趴趴的爬虫,那人既然敢出手算计,就要有被揭穿的觉悟。”
君南夕说的第一句,是说当初祝文况刚中举时,得罪了一大官的儿子,当时为了前程,那人打了他一巴掌,他立即狗脚地将另一边脸凑上去,只为对方消消气。此时知道的人挺多,只不过后来祝文况的官越当越大,最后使了手段,将当初rǔ他的那大官的儿子连带一家都整治发配去了南缰,众人便不敢再提此事。
今天不料却被君南夕直直地说了出来,祝文况被这话羞得满脸通红,他从来不知道一向温和的晋王说起话来,竟然这般犀利不顾人qíng面,简直是哪里痛就往哪里踩。
接着,君南夕又慢悠悠地加了一句,“而且,所有人之中就祝尚书急巴巴地出来阻止,莫非祝尚书就是那幕后之人不成?”
祝文况一边擦汗,一边告饶,“晋王,微臣说错话了,微臣闭嘴还不行吗?”
谢意馨轻哼了一声。
“说吧,慧元道长,究竟是谁请了你来的?”
“这个问题你们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刚才我徒弟厉天行也说了,是他觉得即将发生地动的翼州很不对劲,又掐算不出原因,才把我请来的。”慧元有气无力地说道,不复先前指点江山的意气风发。
“厉天行,你怎么说?”
厉天行的眼珠子转了转,哭道,“皇上,师傅确实是我请来的。只是我师傅纵然德行有亏,可还是有些真本事的。臣请他来,也是出于为人臣子的本份,为着大昌着想,没错吧?怎么晋王和晋王妃就对臣喊打喊杀了?”
谢意馨看着,轻笑一声,“刚才慧融大师已经说了,刚才你师傅所说的话全是一派胡言,作不得数的。对此,你师傅也默认了,难道你还要你师傅亲口和你承认他刚才都是一派胡言的不成?”
慧元闻言,气苦无比,偏偏又不能反驳,呕得差点吐出一口心头血来。如今保住了xing命,这招摇撞骗的污名他是逃不过的了。
君南夕问,“厉天行,你现在还不准备说,究竟是谁授意你设这一个局的么?”
厉天行道,“有谁授意,不过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罢了。”
谢意馨耐着xing子问,“你的意思是,这个局完全是你们师徒俩一手布署的?”
“晋王妃怎么说就怎么是咯。”厉天行耸耸肩。
“不,你说谎!”谢意馨否定了他的话,“你师傅他自己必然也知道自己的斤两。可他竟然敢来皇宫行骗,必有所图,或者有什么不得不来的原因。而刚才慧元道长本人也说了,与谢家无怨无仇。那么会冒险前来,演这一场戏,无非是为了名或利罢了。嗯,他已犯了yín戒,或许还因为qíng之一字也说不准。”
谢意馨最后一个理由,说得慧元及明妃两人心中一颤。
明妃也是到了此时此刻才知道害怕。
“而显然,他要的名或利,都不是你一个小小的yīn阳司能给得了的,你背后必定有人!”
厉天行嘴硬,轻佻地说,“晋王妃,你错了,我是给不了我师傅名和利,可是皇上能给啊。”
厉天行这话,算是间接地承认了他师傅的确是招摇撞骗的了,承认了慧元是为了名和利而来的,也否认了刚才慧元所说的,他来此是为了苍生而来的。
“不,还是那句话,你师傅有几斤几两,他自己清楚。从今天的事qíng看,你师傅是那种比较贪生怕死之人。这样的人不够狠,也没有那个孤注一掷的魄力。如果没有qiáng大的倚仗,他必不仗着自己这点微末道行进宫的。”
“厉天行,你还不打算说实话吗?”
“晋王妃,你太咄咄bī人了。你虽然贵为王妃,这些朝堂之事,也不该由你一个妇道人家过问。”厉天行的神色中带着倨傲和隐约的对女子的鄙夷。
谢意馨一愣,此人不是殷慈墨的人?如果他的主子是殷慈墨,他必不会有如此轻视女子的表现。不过她转而一想,也是,此时殷慈墨正在坐月子呢,而且哺育两个孩子,此时应该还没有jīng力策划这一切才是。
“你太可笑了,污蔑本王妃是妖星,还不兴我为自己辩解两句。”
“慧元道长,看来你这个徒弟很嘴硬啊。我们不妨再猜一猜。如果真的没有这个人,那慧元冒险前来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必是为了qíng而来,宫中,有谁是你的老相识老相好吗?其实这个老相好,也不难找,慧元道长是第一次入宫吧。既然说是老相识,那么你们俩个必定是见过才行的——”
这些话,谢意馨故意说得极慢,给足了他们时间思考。
君景颐一直都默默地关注着事态的进展,此时他注意到他母妃的脸色极难看。他母妃这样的姿态难免让他多想,难道谢意馨所说的话竟是真的?君景颐不笨,他很快便想到他母妃时常陪着太后前往五台山,而慧元又常年在五台山盘桓,两人有了私qíng也不无可能。
而针对谢家的计划,他也曾隐晦地与他母妃提过,后来还是他母妃提议将厉天行的师傅找来的。这些蛛丝马迹,让他的心一紧,同时在心中也为他母妃的胆大包天倒吸了一口冷气。
在谢意馨不断地猜测中,君景颐注意到他母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意识到不能再让事态发展下去了。于是,他朝厉天行使了一个眼色。
好在他计划时,已留有一手,现在失败了,也不至于bào露。
厉天行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罢了,反正我也难逃罪责,而且这件事藏在我心中也够久了,那就说一说吧。”
“快说。”有人催促。
厉天行自顾自地说道,“那天我听到七公主说讨厌晋王妃,希望晋王妃消失最好。”
众人意外地看向七公主君清溪。
“臣,心怡七公主久矣。”说这话时,厉天行似是很艰涩,“总想替她做些什么。臣想,既然她讨厌晋王妃讨厌谢家人,恨不得她消失,那臣就为她办到!所以我计划好一切之后,更用了一个借口,把我师傅哄来京城。”
“什么借口?”
“这个借口就是,景王说,只要这一计划完满落实,他必会向皇上引见师傅做国师的。师傅如期而至,于是便有了今天的事。不过皇上,这一切都是臣自做主张,与七公主无关,臣也愿意一力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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