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玲玲一愣,幸好,他没起疑。
她轻松下来,问:“这首也很美,是谁的?”
他没说话。
朱玲玲乱猜:“普希金?泰戈尔?雪莱?莎翁?叶芝?再不然……济慈?都不是吗?还有谁……”
“林徽因。”
他将杯子余酒一饮而尽,毫无征兆地结束了通话,离开窗台,仿佛是在亲自以行动鄙视她:就知道崇洋媚外。
朱玲玲:“……”
.
四月八日,深夜,一行人再次登上夜家独属的私人飞机,从东一区到东八区跨越了整整七个时区,回到国内是晚上七点多,清明节假期正好结束。
朱玲玲拖着箱子回到家,顾景泽居然也在。
陈阿姨煨了猪肺汤,香气四溢,顾景泽和涵涵一人捧一个小碗,喝得头也不抬,朱玲玲换完衣服出来,桌子上的一汤盆已经空了,她佯装怒道:“你们都不给我留一点!”
一大一小的表情都很无辜。陈阿姨笑道:“没事,厨房还有很多,我去帮你乘一碗来。”
朱玲玲连说不用,不过开个玩笑罢了,她根本不爱吃动物内脏。
陈阿姨说:“那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朱玲玲问:“面条有吗?”
陈阿姨笑眯眯地说:“有的。”
朱玲玲说:“那就清汤面,我还要两个煎蛋,谢谢陈姨。”
顾景泽吃完,放下碗,摸摸肚子,问:“去哪出差了?”
朱玲玲正叼着一根风干牛肉条在啃,含糊不清地答:“巴黎。”
顾景泽见她啃得眉飞色舞,忍不住伸手也拿了一根,用门牙试了一下,跟石头似的,完全咬不动,只能拿舌头舔了两下,没什么味道。
“这好吃?”他疑惑。
朱玲玲说:“你得放进嘴里使劲嚼呀,越嚼越香。”
顾景泽将信将疑地试了,过了一会儿,也啃得眉飞色舞起来。
涵涵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顾景泽又拿了一根,问:“涵涵要吃吗?”
朱玲玲使劲拍了他的手背一下,“喂,小孩还没开始换牙呢,你是要让他啃成个龅牙吗?”
顾景泽:“……我错了。”
陈阿姨把朱玲玲的面端上来,她饿极了,低头大吃特吃起来。顾景泽带着涵涵去沙发上玩乐高,两个头亲亲热热凑在一块,嘀嘀咕咕。
顾景泽这人乍一看成熟稳重,其实内心也挺幼稚的,涵涵跟他很能玩到一块去。
十点多,等他离开后,涵涵一个人继续搭那座快要完工的积木城堡,朱玲玲在旁边看杂志,涵涵忽然说:“妈咪,你和顾叔叔会结婚吗?”
朱玲玲吓了一跳,“谁告诉你的?”
涵涵说:“我自己看出来的。”
朱玲玲放下杂志,想了想,认真地回答:“应该不会。”
涵涵:“哦。”
朱玲玲:“你都不问下原因?”
涵涵:“因为我。”
朱玲玲愣了愣:“什么?”
涵涵低头把一块红色尖角的屋顶搭在城堡上,脆生生地说:“是因为我,我是妈咪的‘拖油瓶’。”
朱玲玲大吃一惊。
他才四岁啊!朱玲玲不禁回想起自己的童年,四岁的记忆很模糊,依稀只记得经常跟邻居的小伙伴们一块去河边玩泥巴捉蚯蚓,去山上爬树掏鸟窝,别说看书认字了,直到七岁上一年级的时候,她还笨得连个乘法口诀都没背全。差不多的年纪,他却能说出“拖油瓶”这样敏锐的字眼。
到底是什么造成了孩子这样畸形的早熟?是一直缺席的父爱。
“胡扯八道!”她自责地眼泪都快出来了,扑过去,万分心疼地把儿子揽进怀里,低声说:“你是妈妈的宝贝,独一无二的天使。”
涵涵闷闷地喊:“妈咪。”
朱玲玲牢牢抱紧他的小小身体,吸着鼻子,郑重地说:“宝宝,你说什么妈妈都答应你。”
涵涵说:“你别把我的积木碰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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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中午,办公室的桌上第一次出现了四副碗筷。
Mike坚决不要坐夜寒时对面那个位置,但朱玲玲和付琛坚决想要他坐,三个人无声地推推让让。最后在夜寒时擦着他那认认真真洗了十分钟的手出来时,Mike一时不察,被付琛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用力摁了下去,扑通一声狠狠跌坐在椅子上,他痛苦地捂住了臀部。
朱玲玲和付琛在旁边面对面坐下,相视一笑。
中午的菜品比以往更丰富,酸甜排骨,烤银鳕鱼,黑椒鸡柳,酱焖鱼块,芝士蟹斗,陶板牛舌,还有一种不知道用什么做的小脆饼,做成花的形状,甜甜的,只有六块,夜大boss筷子还没伸过去,盘子已经空了,Mike、付琛、朱玲玲一人抢了两块。
Mike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阿时,这个饼叫什么?真好吃呀。”
夜寒时低着头没说话。
朱玲玲快笑死了,夜寒时最爱甜点,一口没捞着,估计正生闷气呢,哪里还会想理他?
Mike继续自说自话:“唉,要不是怕在公司影响不好,我真想天天到你们这蹭饭,伙食太好啦,”他忽然灵机一动,“对了阿时,你也把我调到你手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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