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妻_九斛珠【完结】(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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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意闻言,愤愤道:“琼枝果真是个不安分的,我平常倒没瞧出来!”

  第03章

  琼枝是孤儿,从人贩子手里卖为奴婢,辗转到临阳郡主府上时还很小。

  临阳郡主不喜欢阿殷,这合欢院里的丫鬟大多也只是差qiáng人意,琼枝矮子里拔将军,渐渐的崭露头角,成了阿殷跟前的丫鬟。

  如意平常挺照顾琼枝,将她当成妹妹看,如今说起来,便更加愤然,“姑娘不提我还不知道,琼枝平常偷偷往明玉堂里跑得可勤快了,已认了郡主跟前的何姑姑做gān娘。这也是她会办事的造化,容不得我嚼舌根,可她仗着有几分姿色,竟还想往殆知阁钻。打的是什么主意,谁都能瞧出来!”

  殆知阁是陶秉兰的住处,阿殷听罢哂笑,“倒是我疏忽了,不知道她有这般心思。”

  陶秉兰与阿殷同胎而生,容貌相似,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美貌郎君,且又是这府里的少主人,难怪琼枝会生出这心思。恐怕她前世之所以背叛,便是受了临阳郡主之命,指望着办成事qíng,被临阳郡主塞到陶秉兰跟前去,做个侍妾。

  只是可惜了,阿殷虽不介意琼枝另攀高枝,却介意琼枝踩着她往上爬。

  阿殷沉吟了片刻,嘱咐如意,“心里有数即可,不必打糙惊蛇。”

  “琼枝心思都歪了,留在身边迟早是个祸患,姑娘难道要放过她?”

  “放过?”阿殷摇头,“怎么可能。”

  在这座府邸里,她被郡主压着处处掣肘,哪怕处置个丫鬟都未必能随心如愿。但若是离开这府邸,临阳郡主的手又能伸到多远?能伸到西洲,伸到边塞么?

  *

  晌午才过没多久,负责到外院打探消息的甘露就跌跌撞撞的跑进院门,脸上几乎笑开了花,“姑娘,郡马爷回城了,说是已经进了宫去面圣,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能回来!”

  “走吧。”阿殷已经在廊下站了小半个时辰,闻言而笑,带着rǔ母往明玉堂里去。

  到那儿等了有小半个时辰,便见父亲陶靖两肩风尘,大步踏来。

  陶靖出身微寒,却是自幼聪颖,身手出众,且腹中也藏了些书,二十一岁那年上京参加武举,骑she功夫皆十分出彩。他生得躯gān雄伟,英姿挺拔,身上没有京城纨绔们的奢靡气,风采十分出众,便不幸被临阳郡主看中,一心要招为郡马。

  彼时景兴帝才登基没多久,又是用不光彩的手段夺得帝位,要收服京城里那些树大根深的世家,少不得倚重姜皇后的娘家怀恩侯府。

  临阳郡主是怀恩侯的掌上明珠,也格外受姜皇后疼爱,她原本就是骄横跋扈的xing子,喜欢的东西非要攥到手里不可,即便知道陶靖已有妻室,却还是不肯罢休。三番四次的恳求皇后,最后竟令姜皇后出面,告诉陶靖,若他执意不从,非但功名路断,就连南郡的妻子和双亲宗族都会xing命不保。

  那时候阿殷的母亲冯卿正身怀有孕,陶靖哪肯服软,当即丢下武举换来的功名,孤身回乡。

  谁知道临阳郡主吃定了他,不远千里的赶过去,还调了当地的卫军护驾,也不顾外头说得难听,摆出一副誓要横刀夺爱,将所求的东西攥在手里的架势。

  怀恩侯府位高权重,在京城虽有收敛,出了京城却没少仗势欺人。姜家的人霸占良家妇女、侵占农田、纵容家奴打死人命还逍遥法外的事qíng比比皆是,怀恩侯爷睁只眼闭只眼,对临阳郡主的行为竟是沉默纵容。

  陶靖虽不怕她,家中二老却是普普通通的平头百姓,不敢与这等蛮横的贵人为敌。冯卿不忍二老整日担惊受怕,最后以阖家xing命和腹中的胎儿劝说,竟叫陶靖忍痛降她为妾,而后从了临阳郡主。

  ——阿殷从前不明白母亲为何会在那时自甘退让,委屈自己和孩子不说,还硬生生将陶靖推入悔愧的境地。直至她前世长到十八岁得知母亲的身世经历后,才明白母亲当时的迫不得已。

  而陶靖的路也由此坎坷起来。

  娶了怀恩侯府的千金,做了郡马,即便满腹文韬武略,又哪能轻易入伍,立功带兵,只能在京城对着临阳郡主想看生厌。满腔抱负被压制了整整七八年,直到永初皇帝登基,姜家的势力过了中天现出衰微的气象,才得以远赴西洲,投身军戎。

  也终于能远离临阳郡主,在西洲的残月中悼念亡妻。

  如今陶靖风尘仆仆的归来,阿殷未说半个字,泪花便先湿润了眼角。

  前头临阳郡主已经带着陶秉兰迎了上去,陶靖与她虽是夫妻,却几乎没什么感qíng,避开临阳郡主的手,将肩上披风递给陶秉兰,硬邦邦的道:“皇上召问边防之事耽搁了时间,劳郡主久等。”

  “你能得空回来,我就很高兴了。”临阳郡主却是软着语气,一面吩咐人奉茶捧果,一面问他路途是否平顺。

  陶靖客气简短的答她几句,便问陶靖课业如何。

  他自冯卿死后xing子便冷硬起来,平常沉默寡言,郁郁少欢,只是他生得容貌出众,人过中年后愈发身材伟岸轮廓硬朗,叫人动心。临阳郡主一则贪恋,再则当年的事闹得难看,如今没脸和离,愈发不肯放手了。

  夫妻二人同处时的气氛素来僵硬,坐了一阵,外头来人说寿安公主派人来请临阳郡主和陶秉兰去品茶,临阳郡主便安排人伺候陶靖休息,一面带着儿子赴茶会去了。

  他们二人一走,阿殷这才缓缓上前,站在陶靖跟前。

  陶靖瞧见她眼角似有泪痕,有些意外,却不愿在这明玉堂多逗留,带着阿殷到了书房,才问道:“怎么哭了?这半年她亏待你了?”

  “郡主没有亏待我,只是父亲归来,我很高兴罢了。”阿殷眼角发红,唇边却是满满的笑容,等陶靖落座后便给他添茶,手中茶杯稳当,声音却稍有哽咽。

  应该算是喜极而泣吧。

  前世父亲战死沙场,她未能见他最后一面,甚至连父亲临终时将梳篦葬回南郡的心愿也未能达成。如今父亲好端端的坐在跟前,还是令人着迷的伟岸风姿,没有战死沙场,更没有那时的残破遗憾。

  所有的一切,都还有转圜的机会。

  陶靖跟临阳郡主成婚十数年却一无所出,膝下只有陶秉兰和阿殷这对兄妹。陶秉兰是临阳郡主自小带在身边,当成亲生儿子教养的,只是阿殷这个庶女瞧着碍眼,常受冷落。陶靖知道女儿的委屈,平常也更疼阿殷一些,如今见她如此,便觉心疼。

  “我在西洲也总惦记你,”陶靖的目光笼罩女儿,叹了口气,“这府里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女儿已经长大了,父亲不必担心。”阿殷微笑。

  十五岁的少女渐渐长开,容貌里也有了她母亲当年的韵味,是京城上下无人能及的丽色。陶靖整年没见她,如今瞧着明显的变化,有些恍然,“才十五岁,还是个小姑娘。再过两年,我给你找个好人家,就再也不必悬心了。”

  阿殷知道那个人家,是他同僚的儿子,前世若非那场变故,她本该在年底时出阁的。

  可如今阿殷却不想毫无作为的等待,然后眼睁睁的看父亲战死,兄长被斩。

  她取了一方绣凳坐下,将手臂搁在桌案上,望着陶靖,“听说父亲升了都尉,在凤翔城有自己的住处了?”她唇角翘起,若有期待,“我想跟着父亲去西洲,一直都听父亲讲那边的趣事,我还没亲眼见过呢!”

  “西洲比不得京城,你去做什么。”陶靖失笑。

  阿殷却是认真的,“我不想困在府里,与父亲两地相隔各自悬心。哥哥在这儿很好,我却不想任由郡主摆布,听说北庭都护的千金如今都当女将军了,我就算没那个本事,也想做些事qíng,自己挣个出路。”

  如今风气比较开放,女儿家不必困在深闺绣花逗鸟,集市上有女商人,书院里有女夫子,边塞有女将军,宫廷中也有女侍卫,只要肯吃那份苦,总能找到出路。

  陶靖未料女儿还有这份心思,迟疑道:“认真的?”

  “认真的!”阿殷斩钉截铁。

  陶靖一时还拿不准该不该让女儿去西洲历练,便沉默着没说话,阿殷便续道:“还有,父亲教了我那么多弓马功夫,二月中旬的马球赛我也想去参加。”她靠近陶靖软了声音,是平素极少流露的撒娇顽皮qíng态,“父亲,你可一定要答应!”

  ——那场马球赛可是她在定王跟前露脸的最好机会。

  定王殿下是当今皇帝的次子,果敢决断,英武过人,因为几年前的墨城之战得了“杀神”这么个不为文臣所喜的称号,加之又是庶出皇子,如今朝堂上下都瞧着东宫的太子,对他不怎么看好。

  阿殷却知道,代王等人谋逆时,太子软弱无能,是定王以雷厉手段稳住京城形势,得了帝位。

  而阿殷想要丰满羽翼改变结局,跟随定王是最好的出路。

  第04章

  陶靖没有立时应准阿殷去西洲的事qíng,却答应了马球赛的时候允她参加,至于临阳郡主那边,由他去说。

  马球是京城内外最受喜爱的活动,陶靖虽算不上jīng通此技,却也擅长。他去年在西洲整整待了一年,这回永初帝准许他在京城修养两个月,在最初的朋友宴饮过去后,便分出了数天的时间,还特地找了个擅长此技的朋友指点,专门教阿殷打马球。

  到得二月中旬,马球赛如期举办。

  京城里每年都有上百场的马球赛,最隆重的当属二月中旬由皇帝在北苑举办的这次。

  北苑是皇家园林,里头糙木丰美,密林yīn翳,除了shòu苑及各处景亭外,专门有片极宽敞的马球场,每日都有人除糙清理,周围又修了高台凉棚供人休憩,是皇帝举办马球赛时最钟爱的场地。

  这时节里糙长莺飞,捂了整个寒冬的皇亲贵戚们纷纷换了轻薄的chūn衫前来,在马球赛开始前先赏玩北苑风光,就着惠风丽日,言笑晏晏。

  阿殷换上窄袖衫,握住球杆时,心绪渐稳。

  今日要打好几场,绝大部分都是男子,皇室有兴致的公主、郡主、县主们比试一场,各宫有头脸的宫女们赛一场,剩下的便是似阿殷这般十六七岁的贵家千金比赛一场。

  这些贵女们平常往来jiāo游,或者熟稔jiāo厚,或者罅隙芥蒂,此时打趣笑语,闹个不住。

  阿殷是郡主府上的庶女,临阳郡主极力想要抹灭的人,平常也没机会跟她们来往太多,此时便也不去凑热闹,目光只在高台上逡巡。

  那里正中坐着的就是当今的永初皇帝,旁边是雍容的孟皇后及得宠的几位妃嫔,下首坐着的是几位亲王和长公主、公主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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