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不大,可魏明曦就站在陆曼亭身边,对方刚才的呢喃之语一字不落全都落到了魏明曦的耳中。
少女机敏的捕捉到了女人话中的怪异之处。
陆思妍是陆柏楠老先生的外孙女,陆曼亭又是陆思妍的小姨,那陆曼亭就是陆柏楠的女儿,可从始至终陆曼亭好像都只称呼陆柏楠为“陆先生”。
从女人的语气也不难听出,她对陆家人的感情深厚,既然如此陆曼亭还这般称呼自己的父亲,难免有些让人感到奇怪。
魏明曦这才沉下心揣摩起陆曼亭的面相来。
只见女人五岳四渎皆数相应,唯独额角偏中两处父母宫隐隐泛出赤血之色,正所谓赤色为赤血者死,陆曼亭这分明是父母早亡的面相,可魏明曦知道陆柏楠还健在于世,她就不由得更仔细的看了下去,这下便让少女看出了门道。
凡人面有二处父母宫,左额偏中为父位,右额偏中为母位。
陆曼亭两处父母宫皆为赤色,可个中却又有不同之处:陆曼亭母位之处赤色浓郁,这意味着她的母亲多半早早亡故,但女人的父位处翻涌的的赤血之气中又浮动着阵阵黄气,赤中带黄则转危为祥,这就代表陆曼亭在失去父母之后,又被一男子收养做了女儿。
毫无疑问,这个收养了陆曼亭的男人就是陆柏楠,而陆曼亭的真实身份其实是陆家的养女。
这也就说得通方才陆曼亭为什么那般称呼陆柏楠了。
“看来陆小姐心中的确很爱重自己的家人。”魏明曦道。
陆曼亭闻言却是微微摇头,“我并没有做什么……说实话,我为陆家做的,远远比不上陆先生为我做的。”
女人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复而开口讲道:“虽然没有在外界公布过,但事实上我并不是陆先生的亲生女儿,不过是因为在三十年前我还是个婴孩的时候,陆先生就收养了我,把我带回陆家抚养成人,所以现在很多外人都不知道我其实是陆先生的养女。”
陆曼亭不知道魏明曦已经猜出了自己的身世,自顾自的继续娓娓说道:
“当年我家家境贫寒,我的亲生父亲留下我怀有身孕的母亲在谷内,独自去东南亚打拼,可惜天有不测风云,有天他遇上了歹徒……我母亲知道我父亲过世的消息时刚刚生产完,她大受打击,染上了抑郁症,没过多久就自杀了,一时之间我就变成了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那个时候陆先生收养了我,后来又设法将我生父的骨灰带回了华国,和我的生母安葬到一起,如此恩情,我今生都无以为报。”
魏明曦不知道这背后的故事如此曲折,见陆曼亭讲述完之后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便出声岔开了话题,“对了,陆小姐不妨和我讲讲思妍小姐的状况,我也好早做对策。”
陆曼亭这才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她伸手快速的抹掉眼角隐隐的湿意,有些局促的笑了起来,迅速的把话接了过去,“抱歉,请魏小姐过来本来就是为了思妍,没想到说着说着就说到我自个儿身上来了,还倒让你见笑了。”
魏明曦道:“没有没有,如今像陆小姐这样真诚的人可不多了。”
陆曼亭听到魏明曦毫不作伪的称赞,不由得有些脸红,虽然往日里她听过无数人的阿谀奉承,可那些话究竟有几分真情实意在里头还未可知,但魏明曦虽然只说了短短一句话,却是真真说到了陆曼亭的心里。
于她而言,在这世间,的确没有再比家人更重要的事情了。
……
“就是这间。”
魏明曦跟着陆曼亭一路走到走廊尽头,最后在一扇紧闭的房门前停了下来。
在扶上把手之前,陆曼亭忽然露出了个古怪的神情,她拧着眉毛沉思了片刻,又重新看向了魏明曦,“魏小姐,待会你进屋子的时候,记得不要开灯。”
魏明曦微微眯起双眼,沉默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陆曼亭拧着的眉头却是丝毫没有放松,她抬起手轻轻的敲了敲门,屏气凝神等待了片刻,屋内没有任何声响响起,于是她手上一使劲,推门走进了房间里。
魏明曦跟在陆曼亭身后跨入陆思妍的卧室,果不其然,偌大的房间内漆黑一片,巨大的落地窗前拉着厚重的窗帘,屋顶的吊灯关着,只有床头柜上的一盏小台灯散发着微弱的暗光。
陆曼亭快步走到床前,看见床上被褥凌乱,陆思妍却不见了踪影。
女人还没来得四下张望,手腕就忽然被跟在她后面进来的魏明曦给轻轻握住了。
魏明曦抬起食指放到唇边比了一个嘘声的姿势,将陆曼亭带到了衣柜前。
女生伸出手慢慢推开柜门,陆曼亭站在魏明曦身后注视着她的动作,恍惚间突然觉得自己面前一点点打开的不是衣柜门,而是蛰伏在黑暗之中的某头野兽的血盆大口,而这头野兽正在蓄势待发,等着吞食自己中意已久的猎物。
“啊啊啊啊啊——!”
寂静之中,陡然升高的女音有如一把锐利的尖刀直直的刺入了陆曼亭的耳膜,让后者吓得浑身一震,这才发现衣柜被弄得乱七八糟的衣服下弓着一个小小的人形——正是从床榻上消失不见的陆思妍。
原来她是躲到了衣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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