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寻了个宫人,悄悄将在宫中任职的傅歧叫了过来。
“找我什么事?只要没火烧屁股了都明行不行?”
傅歧这段时间在为付皇帝“赎身钱”的事情忙得要死,被马文才召来时手指上连墨迹都没洗干净。
“我都三没回家了!”
“这事还只能你帮忙。”
马文才的声音在夜风中微不可闻,傅歧站近了才能听得清楚。
“我在北海王元颢的车驾上看到了花夭的佩剑磐石。”
马文才声道:“北海王元颢千里迢迢南下,却随身带着沉重的家当,若不是贿赂萧宝夤的金银财宝,就是什么十分重要的东西。”
傅歧听马文才到见了“磐石”,也怔住了。
“你是尚书省金部曹的长官,礼宾院中一应所需都由金部所出,这几日你若派人去礼宾院送东西,就帮我设法打探打探,看看元颢那边可有什么异常之处。”
马文才眉头皱得死紧。
“我怀疑他那几个大箱子里,别有玄机。”
第433章 声东击西
马文才怀疑的没错, 元颢一行人确实十分可疑。
元颢并不是被迫害而匆匆南下的宗室, 也不是元法僧那样被魏国当政者所不容的刺史,他是有封地、有军权的“王亲”,当初在邺城防守六镇作乱的大军时, 朝中也源源不断地向他输送过资源。
按照元颢自己的法, 皇帝一驾崩,尔朱一族入了洛阳,他就离开了前线, 带走了精锐的卫兵和出谋划策的幕僚亲信, 还有自己的嫡长子元冠受。
离开之时,他席卷了相州官库里大量的财物, 又带走了家中所有的金银细软, 凭借着百余个亲卫就到了南境。
但这些从情理上来,根本没办法通。
他是临阵脱逃的宗室,带着这么多的东西,就算一路没有官兵拦截, 也会有流寇乱兵的袭击。
更何况魏国现在正在动乱,大部分城池都已经关闭,他们这么多东西,如果只靠百余人护送, 哪怕能平安到达南方, 也不会这么齐整干净。
官库里的金银财帛都会有官印, 元颢自己是封王, 从家里带来的财宝, 也应该皆是价值连城的宝器,可现在元颢有求于梁国,献给梁帝的却大多是皮毛、宝石玛瑙用器这样南人喜爱的货物,这些东西当然价值不菲,但作为献给一方霸主的礼物,莫是梁帝,就是萧宝夤这样的身份,都是看不上的。
傅歧这么多年来打理金部,管理京市,见多了好东西,元颢向各方的礼物一送出,他便揣着几样看起来稀罕的,去了一趟西剩
回来之后,傅歧对马文才:“我去打探过了,这批东西里的玉器珍玩,不是什么相州官库里的东西,也不是北海王的家传珍宝,是我大梁的珠宝商‘琳琅阁’向魏国的尉迟氏商贾定的一批货。”
傅歧刚打听出来时也意外的很。
“马头城不是开放了互市吗?来自西域的珍宝玉石用器十分精美,雕工又与我南地不同,所以琳琅阁看出了其中的商机,在魏国的商人订购了一批珠宝玉器。”
傅歧向马文才解释着这些饶来路。
“这尉迟氏商贾的主人姓尉迟,却不是鲜卑人也不是汉人,而是西域于阗的一个大贵族,掌握着当地一条玉脉,养了不少雕工出众的玉匠。琳琅阁的少主恰巧今年大婚,便又定制了一批用于亲事的珍品,双方约定了半年后在马头城取货。”
“结果人没来?”
马文才蹙眉。
“琳琅阁也是这么,到了约定的时间,朱家的商队并没有如期而至。恰巧魏国大乱,很多商壤路被阻、无法南下,琳琅阁那边也理解可能生出了变故,还特意留了人在马头城等候,又想通过互市司往魏国那边递消息打探情况。”
经商到了这种地步,最重视的就是信任,尉迟氏是于阗王族又在异国经商,他想把珍贵的玉石珠宝售往梁国,就不会贪图琳琅阁那点定金,最大的可能就是路上出了事。
“所以我拿着几样玉器往西市的琳琅阁一走,那边就看出这是他们为少主婚礼特意定制的用物,反倒追问我这些玉器是哪里来的。”
傅歧面上冷笑,“那尉迟氏是塞种,皆卷发高鼻,北海王队伍里若有一个于阗人,立时就能被人认了出来。如今尉迟氏的货在北海王这儿,尉迟氏的人却一个没有,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可能性很多,不过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不能解释花夭的剑在北海王这里……”
马文才的面色很冷。
“她是我在魏国最得用的盟友,我承过她的人情,必须得还。”
知道北海王那有猫腻后,马文才更不敢大意。
他借着傅歧的关系往礼宾院送了两个杂役,负责在后厨帮忙,这两人都是处事油滑的游侠儿出身,又有傅歧的后台在,很快就和厨房里的众人打成一片。
没几,北海王父子终于在南投魏饶帮助下,在建康彻底安顿下来,也借着他们向四处打点过。
建康城中的达官贵人都对这位魏国宗室印象不错,乐于和他交游。
在“交际”的本领上,元颢倒是不差,才来建康没几,就已经妥善安排了宴席,借的还是某个宗室在京中的园子,就冲着这位王爷的面子,收到帖子的人也要客客气气的应承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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