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上的绞盘上发出了金属腐朽锈蚀住的嘎吱嘎吱之声,推动着绞盘的士卒咬牙切齿,使出了全身的力气,连脖子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啊!”
“呀!”
“吊索断了!”
随着城楼上慌乱的尖叫声,原本还在推动着绞盘试图收起吊索的士卒们,突然感到阻力一收,原本艰难才能向前的推杆猛地落了空!
弹回的力道蓦地袭向原本奋力向前的士卒,那惊人的力道和发力落空的结果便是掀起了几个还在使力的壮汉,将他们齐齐推下了城楼!
几声坠楼声后,伴随着铁链吱嘎吱嘎乱响的声音,原本悬与河上的吊桥轰然倒向对岸,发出一声巨响。
吊桥落地的巨响像是最好的号令,对岸养精蓄锐的白袍军都接到了这种号令,纷纷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身形瘦弱的中年将军,挥动着手中的令旗,直指面前的城门。
“全军出击!”
***
每个时代的筑城技术都不一样,北魏都城洛阳的城墙也不过才五米。
荥城不是军镇,那城墙是夯土所垒,不过三米多高,城门也不高大,没有一会儿,被撞木撞击着的城门便摇摇欲坠。
虽然对外号称有五千士卒,但城里的人却大多知道军中吃空饷再加上买空头,虚报严重,整个城中能守城的士卒连五千的一半都不到。
如今城头上箭矢飞射,但吊桥前有木盾保护,木盾后也有骑兵向城头远远地投射,城头上的荥城士兵经历刚才夺桥的一幕,士气早就跌落到了低谷,胆寒心惊再加上天气寒冷,弓手几乎都要拉不动手中的弓弦。
偏偏这个时候,城中也跟着乱了。
“不好了将军,城中的流民反了,袭击了府衙!”
“城里有匪寇袭击富户商贾!”
守城需要大量的木头,但城中没有那么多柴火和大根的木头,王纬不得不下令拆掉了百姓的窝棚、收没了百姓的木头、柴火、热油等助燃之物,暂时让守城度过难关。
然而这些流民一路饥寒交迫的到达荥城,即使是能找来一根能搭建茅屋的木头都已经是极为不易,更别说那些流离失所的苦人,缺少冬衣的他们,几乎是靠聚集在一起烤火才能不至于冻死。
官府收缴了他们最后的活命机会,活不下去的人一不做二不休,终于选择了铤而走险,趁着城外有人攻打的时机,一起攻击了城中各处的府衙、富户、商铺,抢夺所有能抢夺的东西。
在城头上镇守城池的王纬也乱了。
他的老母、妻儿、孙子全留在府衙之中,虽然也留下了几十个士卒保护,此时却不知能否顶住。
他那最小的孙儿,才刚刚出世没多久……
不止是他,很多在战前将妻儿留在府衙里的将领、队长们也都纷纷六神无主,根本没有了再守城的心思。
终于,有人终于忍不住劝说道:
“守成这样,也算尽忠了。这支白袍骑兵确实厉害,梁国来的肯定宿将,又有北海王这样熟悉魏国情况的宗室做指引,何况敌人数量数倍于我们,守不住也是正常,总要先保全城内的百姓啊!”
有人一开了口子,早已经失去斗志的众人纷纷附和。
“是啊将军,城中百姓更为重要!”
“流民已经攻击西门,就算我们这边坚守,西门一旦失守,他们也可以绕过南门入城啊!”
“将军,现在开城门投降,伤亡还不至于太过惨重!”
说话间,又有几个士卒被射落城下,伴随着士卒的惨叫声和砰然落地的重响,王纬心中似乎也有什么吊桥被一刀刀砍断,最终坠落与地。
“传我号令,鸣金收兵,挂白旗……”
他颓然闭眼。
“开城门!”
第455章 善恩之间
荥城失守的消息传回了洛阳, 顿时引发了剧烈的争论。
“臣认为应当先灭北海王的白袍军军队!”
“臣也附议!”
“北海王的人虽然少,但背靠梁国, 这是国与国之间的战事,不可懈怠!”
朝堂上要求先灭南方军队的声音响了大半,之前急报邺城被葛荣三十万大军围困的将领已经有了绝望之色。
另一侧, 禀报河间邢杲作乱急需镇压的臣子也是怒其不争。
这些人都无法想象为什么一边是葛荣的三十万大军,一边是邢杲的十万大军,满朝文武却有大半还是在要求先灭不过七千人的白袍军。
荥城那样的小城, 能和邺城、北海比吗?
朝中争议不断, 尔朱荣立的新帝元子攸又被他软禁了起来,根本没有主持朝会的皇帝。
“此事不必再提, 白袍军那几千人既然是梁国人,在魏帝又没补给又没势力,能成什么大事?倒是北面的葛荣和东边的邢杲危害更大,我决定亲率兵马先征伐葛荣的叛军。”
尔朱荣是赛种人,肤色白皙头发微黄, 发怒时眼中隐隐有深绿光芒闪动, 他决意一下, 朝中众人只能噤声。
然而下了朝后,尔朱荣还是怒不可遏。
“你确定任城王元彝逃到了葛荣军中?”
尔朱荣反复询问自己的侄子尔朱天光。“哪里来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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