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出人意料之外的是,大部分时候,马文才都态度不算客气却条理清晰地给他们回答了。
当然,也有一些没回答的,马文才拒绝的理由如下:
“这么简单的问题,我回答你我都觉得被你拉低了我的水平。”
“连写字都没学好就想学草书,先把字都认全了吧。”
“是,我这是松烟墨,不过不能给你试试。”
可以说,祝英台和马文才的出现,虽然并没有缓和学馆里士庶之分的现状,但至少西馆里有不少学子开始敢于和士人说话,即便有些人纯粹就是抱着“啊我今天居然和士人说话了!”的态度跟马文才、祝英台东扯西拉,但这其中的进步,也足以让西馆和会稽学馆的贺馆主默默称许。
尤其是贺革,无论是马文才放过了刘有助之事,还是维护了书墙前的秩序,再到他上了丙科,都让贺革觉得自己没收错学生,起了好好栽培举荐的心思。
这一日下课,祝英台自行收拾东西,捡着捡着手突然一顿,叹了口气。
她这几日的遭遇马文才早看在了眼里,他等着风雨雷电为他收拾书案,凉凉地对她开口:“是东西又被人拿了吧?丢的是何物?”
这已经不是祝英台第一次丢东西了。
因为她每天身边围的人太多,加上她也并不是个细心之人,所以刚刚丢的时候总不能发现。
等这种事情隔三差五的出现,到后来她再怎么粗心,半夏也会发现不对。
“丢了个笔搁。”
祝英台有些气馁地说。
“这个笔搁十分小巧,还是我特意在家里带出来的呢……”
她实在憋屈的不行,咬着牙道:“好生生的读书人,为什么要干这种下三滥的事情!”
趁人不备摸走别人的东西,还一而再再而三,简直不可饶恕!
“因为士族所用之物,均不是俗物。”
马文才看着自己装着算筹的牙盒。
“你前天丢的是镇纸,昨天丢的是半块龙脑墨,今天丢的是笔搁,呵呵,不知道谁那么大的胃口,明天说不定把你的紫毫笔也顺走。”
祝英台本来就憋屈,被马文才这么一说,怀着一点希望问他:“你有没有看到是谁拿了我的东西?”
马文才很干脆地摇头。
“不知道。你身边围的人太多,我也是等人散了才发现你桌上少了东西。那么多人一拥而上,难保没有串通好了以求教之名来借故顺手牵羊的,这种事在市井之中多见,做局的是‘托’,行盗的为‘作手’,你除了自己提防,没有任何办法。”
“真是头疼!”
祝英台垂头丧气地将所有东西塞入书袋里,一片善意却得到这般对待,会有些心寒也是自然。
马文才已经渐渐适应了西馆的日子,甚至有些享受与别人态度谦卑地向他求教的境况。
这些庶人虽然有许多不可取之处,但对于知识的渴求至少还让人能看的过眼,比起吴兴许多连加减都算不清的纨绔子弟,至少他和这样的人打起交道来不必忍着作呕的情绪。
祝英台也不知道马文才明明不喜欢西馆为什么还老是来丙科上课,还有和马文才关系变坏的梁山伯,有时候她夹在两人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相处,所以这段日子以来气氛总是怪怪的。
她丢了一个笔搁,像是好心却被人当成了可欺,情绪本就不好,等到了第二天再来,桌上已经空空荡荡,就放着几支普通的纸笔,连笔搁都换成了竹的。
这样的变化自然瞒不过有心之人的眼睛,有些人再来找祝英台求问就慎重了许多,有些人即使来也站在远一点的位置求问再不凑上前来,倒让祝英台不知是悲是喜。
祝英台在西馆的日子变得越来越顺遂,她的成绩在西馆依旧碾压所有人,但她心性率直,态度也极为温和,所以名声大显却很少引起别人的反感,不少西馆的学子因为可以临摹书墙上的文字,对她越发恭敬有加。
除了几个少数对士族抱有偏见的学子依旧和她井水不犯河水,祝英台似乎已经在西馆找到了她想要的学院生活。
非但如此,大概是因为有祝英台和马文才、梁山伯几个出类拔萃的学子在西馆上课,有些被祝英台忽悠着以为丙科的书学有什么过人之处的甲科生也好奇的来上过几次课,虽说像马文才那般经常来上课的极少,可多年没有士族踏入的丙科,总算是有了新的景象。
这样的日子本来还算顺利,直到某一天……
祝英台刚坐下来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对,好像坐垫底下有点什么,不过这触感并不明显,祝英台也不以为意,安心等着先生来上课。
可等课室里的人越来越多,那坐垫就越发不对劲了,先前还只有些凸凹不平,等旁边脚步声大起,她膝盖下面居然动了起来!
梁山伯第一个发现到祝英台的不对,见他僵直着身子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微微侧过身去:“怎么了?”
“我我我的垫子好像在动……”
“在动?”
梁山伯也听得莫名其妙。
“你起来看看?”
祝英台闻言“噌”得一下站了起来,像是突然才想起来可以这样做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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