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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帝萧衍在位太久,积威深重,若是萧衍还在那位子上时众臣发现了他的意图,未必敢在背后做什么小动作。
可偏偏皇帝在同泰寺出家了,并且还将自己闭锁在重重院墙之内。
事情发生之前,正值裁撤东宫之时,东宫上下一片动乱恐惧,人人自危,而现在皇帝出家缓解了这种惊惧的同时,也给了东宫旧人无数的机会。
三皇子萧纲的重新振作、以及这一次捣毁寺院的危机,让很多人察觉到了这是一次“东宫”重新出山的机会,如果谋划的好,甚至直接可以从“东宫预备”变为“朝堂预备”。
一时间,所有太子党都明白了这是唯一一次保存并壮大自身的机会,顿时生出了“背水一战”之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积极的走动了起来。
作为萧衍亲自教养长大的孩子,三皇子性格优柔,却不缺乏手段和才能。萧衍的儿子们也没有一个庸才,一旦下决心去做什么,便能爆发出巨大的能量。
萧纲也是如此,他首先秘密会见了禁军首领王林,也不拐弯抹角,而是直问他:
“父皇现在查抄光宅寺要用北府军,可北府军首领现在已经下狱,接下来查抄各地佛寺,会派谁去呢?”
这一句话,问得王林是冷汗淋漓。
北府军和傅翙的黑锅所有人都看见了,他们明明是奉旨查抄建康中几座大寺,可刚抄完光宅寺,其他的寺院就被地痞流氓之流借故搜刮一遍,还死了那么多人,别人抓不到那些流寇,便只能追究刘第和傅翙。
这还是治安最好的建康,若是丹阳呢?其他诸州呢?
要是他们禁卫军奉旨办事,还没抄动几座寺庙其他寺庙就被闻讯而来的歹人抢了,世人会不会觉得是他们抢了寺院?
“父皇受人蒙蔽,你们怎么也能跟着胡闹!这时候更应当劝谏才是!”
萧纲意有所指,“现在北府军已经幡然悔改,你们作为京中禁卫,就该承担起保护京中安危的责任才是啊!”
王林定定看了萧纲一会儿,经过剧烈的思想挣扎后,认命地躬身。
“但听殿下吩咐!”
在控制住了禁卫、北府军这两支京畿部队之后,萧纲和东宫才大刀阔斧的运作起来。
作为死忠派的傅翙一直不肯透露真相,萧纲也就熄了招安他的心思,先是指派北府军打着傅翙的名义,又去查抄了丹阳的寺庙。
因为没有刻意控制,经过两次骚扰寺庙,京中附近的乱民流匪都生出了趁势而为的心,直接去抢大寺庙是不敢的,但敲诈勒索并骚扰一些信佛的高门却是容易,也假借“替天行道”的名义袭击了一些小寺庙,引起一片骚乱。
建康城里也开始有贼寇抢劫上香的信徒、寺庙周边的商铺以及一些殷实的富裕人家,因为建康令傅翙被抓,无人主持京中治安,只能任由这些贼寇横行肆意京中。
在这种情况下,萧纲先是征召了管理建康对外门户的丹阳尹入京,以“治理地方不力”的名义将他先行扣押,在大部分人还没有明白过来时,禁军又以“保护京中官员家眷安全、免受贼寇骚扰”的名义,将谢举居住的乌衣巷、朱异居住的清平坊等地包围起来,禁止闲杂人等进出。
有刘第供认名单,当日参与皇帝密谈的诸位大臣相继被软禁,就连同泰寺都以“保护陛下安全”为由派出了禁军把守。
禁军首领王林知道,这次若是让萧衍“还俗”,他的性命就到了头了,更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亲自带兵巡视、把守同泰寺各处,就连飞出去一只苍蝇都要看看是公是母,更别提是人。
建康城中一下子就变了天。
出了这样的大事,朝中作为文武核心的几位官员都被“保护”起来,两万万的钱自然也凑不齐了,“赎身”的事也不了了之,国库里依然空空荡荡,每天有都兵卒和官吏到台城门口闹事。
在这种情况下,萧纲又奔走建康内外诸多佛寺,和国中一些豪族紧急商议,做出了紧急处置:
国中诸寺有感皇帝的虔诚,决定共同捐出寺中贮藏的“粮食”帮国家度过危机,并将今年寺田所出的所有粮食赈济施舍给为“赎身钱”出过力的百姓和官员,包括现在发不下来粮饷的士卒和小吏、以及寺院周围的百姓。
和这些佛寺有关的豪族、高门,也以“信徒”的名义响应佛门的“捐献”,率先捐献出一批粮草和财帛,用以发放今年朝中官员、将领、士卒的俸禄,等于用自己的钱弥补了国库的空虚。
此外,为了防止各地流民贼寇趁火打劫,这些豪族自发派出家中家丁、甲兵保护佛寺和寺田、僧只户,号称“护法”,既是“为国护法”、也是“为佛护法”。
如此“仁举”一出,举国上下交口称赞。
现在虽然才刚夏种,但现在国中每一块僧田里的出产都是要施舍给百姓和官员的,谁敢动僧田就是与国为敌,就连乡野间的乡勇都自发防御宵小作乱,更别说京中了。
一时间,整个局势完全扭转,本来该抨击佛门抢夺人口、霸占国田的“抑佛”之乱,却变成了佛门“为国奉献”、百姓“为国护法”的感人事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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