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又不得不承认,这还真是傅歧做得出来的事。
“你,你简直……”
马文才听到傅歧说一半就觉得不好,连忙又返回马车往里一探,气的肺都要炸了。
现在秋凉,到了浮山堰地方说不得都要寒风凛冽,所以马文才方命家人带了厚重的被褥和丝被等物,可现在这些铺盖早已经被傅歧弄的又是汗又是狗毛有是脚印,蹂躏成一大团,简直不忍直视。
他爱洁又喜欢一切井井有条,这一箱子东西是不会再用了,可是临时再去置办哪里那么方便,只能自认倒霉。
另一边,陈庆之听了傅歧的话,原本带着笑容的眼神变成了探究之意,再看他光着的肌肉虽然结实有力,可细细看去还是遍布青紫,就如同他所说的,应该是车子颠簸时在箱子里撞的。
他年幼时也曾捉迷藏过,躲避在闭塞的地方最是气闷,更可怕的是一股难以忍受的幽闭之感,简直可以让人发疯,所以听到这少年居然在箱子里藏了一晚,第二天又忍受着路上的颠簸一直没有露出行迹,心中就有些感慨。
看他面相,不是个脾气好又有耐心的,可为了自己的目标,却也能如此坚毅忍耐,能对自己狠成这样的人,往往是做大事的人。
他和傅歧的父亲傅翙其实有故,只是两人一个是朝官,一个是天子近臣,彼此也没有太多接触,如今见到傅歧,再想到傅异,越发唏嘘。
因为那一点恻隐之心,陈庆之叹道:“你偷入队伍本不在我预料之中,按理,也不能让你同行……”
“我知道你们不会让我同行,你们怕我有什么闪失。你们可以把我在这里丢下去,但我不会离开的。”
傅歧看了眼自己的狗,咬牙道:“我有大黑,能一路循着踪迹找上来,你们走一路,我就跟一路,我既然已经出来了,没找到我兄长,就不会回去!”
马文才和梁山伯听了傅歧的话,脸色都是一变。他们和傅歧相交已久,知道这人有一股蛮横气,说过的话一定要做到,他既然说死也要跟着,除非把他绑了送回去,否则肯定是要跟上来的。
“你真是玩笑话,我们之后是要走水路的,你这狗鼻子再尖,哪里能跟着我们一路?水里是没气味给你追踪的。”
陈庆之无奈地叹着:“你这孩子,你家里人一定派人到处在找你兄长,你这么乱跑,你家中又失去了一个孩子的消息,岂不是要把你父母都急死?”
傅歧原本梗着脖子就差没有大喊大叫了,可听到陈庆之的话,却是面色发白,表情也再没有之前那般满是戾气。
“我,我……”
傅歧语塞,仓惶地看向梁山伯和马文才,又看向祝英台,希望他们能为自己求求情。
他这眼神实在太过凄凉,马文才心中一软,向陈庆之拱了拱身子。
“先生,现在将他抛下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不如我们将他带一路?我会修书派人送去学馆和建康,告知傅歧的行踪,以免师长担心。傅家想必也派了人四处去打听傅歧兄长的下落,到了地方,我们将他送去傅家人那里,也不算耽误。”
“是!我路上绝不鲁莽!”
傅歧闻言立刻点头如蒜捣。
陈庆之头痛地望了望前方,除了马文才,队伍里还多了徐之敬、梁山伯、祝英台好几个少年,再想到出门给自己卜的“常为贵人”的卦象,简直有些无语凝噎。
一路给人当“贵人”被搭顺风车的滋味,谁当谁知道。
“罢了罢了,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赶紧上车,去把衣衫穿好吧。”
陈庆之以手扶额,啼笑皆非: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人贩之流呢!”
“谢这位先生!”
傅歧大喜过望,连忙下拜,连衣衫掉了都顾不得。
他又一偏头,对马文才拱了拱手。
“谢过文才兄!你真是好兄弟!”
马文才无奈地叹了口气。
傅歧欢喜雀跃,恨不得蹦上天去,脚边却有什么一直在拱他,低头一看,带着口套的大黑烦躁地将头在他腿上乱蹭,口水流了他一腿。
“啊,是不是带着口套不舒服?来,我帮你解开!”
他正准备弯腰去解,却见得大黑翻了个白眼,围着傅歧的腿癫狂地绕了几圈,终于在他右脚边站定,突然抬起了自己的后腿……
一阵水声过后,世界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片刻后,傅歧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家的猎犬,身前一片爆笑之声。
“果然是好狗,先护个主圈下地盘!”
“哈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陈庆之:(拂须)一路都在当贵人,以后要被人叫陈贵人了。
马文才:(叹气)我已经被人喊马才人了。
梁山伯:(叹气)……你们尚好,吴语里,我被读成“梁三八”啊。
第87章 初现端倪
有了傅歧加入队伍,总是会多了许多乐子,也多了许多变数。
他不愿骑驴,也不愿再坐车,按照他的话说,颠一路把他卵蛋都快颠碎了,再不想碰那车一下。
可整个队伍里除了马文才带着象龙和似锦,其他护卫都是或驾车或乘车,骑马的没有几个,没办法之下,马文才只好把似锦借给了傅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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