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才只管看他的书,看也不看梁山伯一眼。
梁山伯心潮澎湃的藏好令牌离开,直到看不到马文才的身影,激动的心情才稍稍平复一些。
他握着胸口令牌的位置,几乎是用尽平生之机智,开始思考起借此偷入府衙取回册籍的办法。
然而无论他推演出多少种方法,都不得不承认马文才说的没错。
他自己并无飞檐走壁的本事,在他身边可以信任的、能够轻易在屋梁之上拿回册籍的,除了傅歧之外,确实没有别人。
“不知现在,傅歧那边如何……”
***
建康。
“是,我是傅歧。”
傅歧看着面前的胡商,莫名其妙。
“你有什么事情求我没用,我父亲虽是建康令,但也从不徇私。”
那胡商吴语说的不好,只执意要把信给他。
傅歧见他如此坚持,只好接过信。
“给我的信?不是给我父亲的?”
见那拜访他的胡商点头,傅歧更加奇怪了。
他是个直率的性子,好奇心过不了夜,拿了信当场便拆开,也不看信的内容,直接看向最后的落款。
“姚华?”
傅歧念了一声,意识到是谁的名字后面色大变。
“姚先生?!”
待他抬起头来想要再问,那门前求见他的胡商哪里还在,不过扎眼的功夫,竟然没了踪影。
“这哪里像是胡商,简直就是当斥候的料……”傅歧东张西望了一会儿,发现真的找不到人了,只好站在那里仔仔细细看完了信件。
只见他脸色先是又青又白,待看到一半时,突然“咦”了一声,之后更是满脸喜色。
“父亲早上可在府里?”
傅歧跨入门房,问起门人。
那门人说傅翙早上去了衙门。
“等父亲回来……算了!”
傅歧连一刻都等不及了,大步踏出门房。
“差个人和阿娘说声,就说我去找父亲了!”
傅歧握着手中的信函,几乎是小跑着跑向建康府衙门。
这一路上,他恨不得将步子迈得大些,更大些。
终于到了建康府,门口的衙役都认识这位使君大人的嫡公子,忙不迭地领着他入内,很快便见到了傅翙本人。
见自家儿子满头大汗的来找自己,傅翙心中一惊,立刻站起身。
“可是府中出了什么事?”
傅歧跑的气喘吁吁,连连摇头,只喘着粗气。
“难道是你母亲的心疾犯了?”
傅翙见他如此着急,更加忐忑不安了。
“不是!”
傅翙抹了把汗,递过一直捏在手中的信件。
“父亲,你看这个!”
那信被他一直捏在手里,又皱又湿,信封上还没有署名,傅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接过信,抽出一看,也愣在了那里。
他几乎是立刻走到书房门前关上了门,转过身低喝:“此信来源可靠否?那姚华又是何人?”
傅歧对着父亲不敢说谎,将那姚华怎么寻马南下,如何在会稽学馆里教书度日,如何和他们一起南下等等说了个仔仔细细。
之前马文才便说姚华那边可能会有他兄长的消息,可他心中存着怀疑,便不好与其他人说这其中的关系,如今见姚华果真信守诺言将消息传了过来,自然是情难自禁。
“之前文才说消息可能会送到会稽学馆去,不知怎么的却直接送到了我们府上,还是一胡商送来的。”
傅歧有些激动。
“兄长果然还活着!”
傅翙也激动难忍,只是他毕竟是长辈,总算还没有失态,但他不停揉搓着信件的手指却暴露出了他的心绪。
父子两个平息了好一会儿情绪,才能冷静的交谈。
姚华的信中说自己已经平安的回到了来处,并且找到了他们帮忙要找的人。
来处自然是寿阳城,要找的人,便是傅歧的兄长傅异。
信中又说,因为知道傅异兄长失踪的事,萧宝夤偷偷扣下不少梁国官员的事情也被任城王发现,恐怕对方另有所图。
为了不打草惊蛇,被扣下的梁国官员并不能全部救出,好在傅异虽吃了些苦头,却没有性命之忧,如今已经被她偷偷移到了安全之处,等身体养好后,她会通过自己南下的路子,设法将傅异送回会稽学馆。
除此之外,姚华信中还言,傅异会替他们传递一个消息,所以务必请傅家派人接应,不要让傅异出事。
大约是为了保密,姚华将所有“地点”和“人物”都说的很是模糊,只用“来处”,“所寻之人”或“失踪之人”等特有所值的字句描述。
但因为和自身切实相关,傅翙和傅歧又不是对此一无所知之人,细细斟酌之下,便得出了不少信息。
“看样子这姚华在魏国并不是什么寂寂无名之辈。”傅翙思量道,“能从萧宝夤的手中将异儿偷偷移到安全之处,她在寿阳城里一定也有可以信任之人。”
“此人年纪轻轻,却已经有了家将,怕是世代皆为将领。”傅歧说,“他的武艺十分高明,而且力大无比,无论是谁得了这样的猛将,都不会轻易放手。文才说寿阳城里有他的主公,说不定他便是任城王的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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