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真要出嫁?”
祝英台一呆,“马文才答应了?”
“不答应又能怎么办?”
祝伯元不以为然地说着,而后又骄傲地笑了起来,“我祝家庄的女儿,配他难道不够吗?”
不知怎么的,大概是之前马文才表现出不想娶自己的态度太过明确,以至于她根本从未往两人会有如何的方向想过,如今突然听说马文才要娶她来破除现在的局面,突然让祝英台有了丝荒谬之感。
马文才那么不愿意趟祝家这潭浑水,甚至情愿把她藏起来和祝家谈判,现在能束手待毙?
这可是造反的大罪啊!
不管她心头如何疑惑,所有人还是有条不紊的动作了起来。
马家对于这场婚约一直都很热情,在接到马文才的信后,马家的聘礼很快便送了过来,也正式定下了婚期。
考虑到祝英台“重病”在身,婚期定的很近,马文才远在建康,无法回来亲自迎亲,所以拜堂之事先往后压,先趁人还算“清醒”的时候接到吴兴去,从吴兴马家的别院出嫁,以免红事突然变成白事。
虽然马文才不能马上赶回来,但祝家庄却一点都没有生气的意思。
也是,在外人看来,马家愿意娶一个随时可能死掉的女子当主妇,已经是看着马文才和祝英台两人情同手足,愿意照顾好友之妹的关系了。
祝九娘是用祝英台妹妹的名义“待嫁”的,两人还在学馆时就同吃同住,又不能真的做兄弟,做大舅子也行,祝家的人为何会嫁到吴兴去也就有了解释。
虽然是匆匆嫁女,祝家庄该有的嫁妆却一点也不少。
祝父祝母简直像是要将祝家的一切都打包给女儿带走似的,除了田地、庄园、庄户这些带不走的东西,举凡家中贵重之物,无论是商铺、还是珍玩书画,甚至连家中备下的甲胄兵刃都当做嫁妆,一并列到了单子里。
出嫁女若没有生下子嗣便死了的话,这些嫁妆还是要如数送回女子娘家的,上虞之人多半以为祝家只是为了面子好看替女儿撑场面走个过场,对于这样的排场并没有太多深究。
可深知一切内幕的祝英台却对这一切惶恐不安。
每每听到庄中之人小声谈论着庄子那边又准备了什么什么抬上花船,她就有种莫名的预感。
待祝母将祝家在建康曾置办下的宅子、商铺的契书悄悄递给祝英台时,祝英台的预感更明显了。
莫非祝家想要跑路?!
祝英台接过契书,举足无措地看着面前严肃的女人。
“祝英台,你且记着,无论送嫁过程中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管,只好好记住这些契书的内容。我会让人将它们包入油纸,缝进你的嫁衣里。”
祝母从未对祝英台流露过慈祥之意,如今也是一样,只是双眼之中,免不了有了些担忧的神色。
“送嫁那天,祝家庄的好手都会去,绝不会让你出任何差池。”
祝英台傻愣愣的听着。
“那马文才,也不是诚心娶你的,这样的男人,你控制不了,好在你们同窗一场,想来也不能把你抛下。”
她无奈地说,“建康那边,如无意外,我和你父亲终身都不会再踏足了,马文才志向朝堂,你嫁过去后,这些建康的产业便是……”
“我不要,你给阿兄吧。”
祝英台顿时觉得这就是烫手的山芋,连忙又把契书塞回祝夫人手里。
“我不需要这些,我自己也能过得很好……”
“你说什么昏话,你有这样的本事吗?你以为嫁人之后,还能由得你在家里这样胡来,三天两头炸房子不成?”
祝夫人厉声喝道:“你就算嫁过去,没多久也是要假死的,要是马文才生出其他心思,你连个在外面安身立命的法子都没有!我和你父亲如此强干的人,难道要让女儿在外面穷困潦倒不成!”
“拿着,你即是我祝家的人,这辈子都别想摆脱祝家!”
祝英台被祝夫人紧紧捏住了手,耳边又传来这么一句,顿时心中一突。
此时她与祝母的距离不过方寸之间,面前,祝夫人那冷厉的目光中闪烁着什么古怪的东西,那光芒一闪而逝,继而全是不容拒绝的决绝。
就在那一刻,祝英台甚至生出了祝母早就知道她不是祝英台的想法。
可这想法,只是瞬间就被她否定了。
能眼睛都不眨就挖了侍女鼻子的祝母,若真发觉她可能不是自己的女儿,第一个反应应该是酷刑折磨逼问她,而不是把建康的家业都托付给她吧?
等她回过神来,那些契书已经重新回到了她的手上,像是带着滚烫火热的温度,让她无所适从。
等祝夫人走了,祝英台还未从这种恍神中抽离出来。
直到祝阿大满脸古怪地进了屋。
“女郎,鄞县县令梁山伯病危,派人送了信来别院……”
他递出一枚竹筒。
“信是给‘祝小郎’的。”
竹筒上的封漆已经被人打开,不是被祝伯元事先看过了,就是祝英楼,确定没有什么问题,才给了祝英台。
看到那被擅自拆了的信筒,祝英台刚刚那点内疚一下子又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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