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梁山伯曾经在这里的对岸,在同样的高地上,一起眺望过这里的“困龙堤”,绞尽脑汁的讨论过该如何解决这里的难题。
如今梁山伯已经死遁,而她却被“困”在这里,进不得,也退不得。
梁山伯曾经给她写过“遗书”,说是已经找到了脱身的办法,而且京中的马文才也留下了人手接应他,没多久她便听到了梁山伯的死讯,推算出梁山伯已经死遁的结论。
但究竟他是如何死遁的,她却浑然不知。
这个没有电话,也没有其他即时通讯的年代,信息的匮乏是摆在她面前最严峻的问题。
祝英台围着平台绕了一圈,这地方一面是悬崖,一面是深潭,坡下祝阿大还不知能撑多久,她犹如一头困兽,却丝毫不肯死心,一边思考着能如何脱身,一边推算着凭借自己身上的防身之物,能不能成功逼退敌人。
就在她已经绝望之时,一个不经意的回眸,却突然让她顿住了。
为了找寻另外的通路,祝英台离梁山伯的墓碑远了点,这一远,却让她看见了墓碑不同寻常的地方。
那方墓碑的上方,涂上了一层红色,看起来像是给墓碑戴上了一顶奇怪的帽子,而远远的看去,墓碑的上下两截都雕刻出了暗纹,远远看去,倒像是她之前给梁山伯的那枚竹筒。
这是他们四个人曾约定好的一种暗号,若盛器顶上抹着红色,就代表里面装的东西只是掩饰,其实内有夹层。
一个墓穴,能有什么夹……
等等!
她用最快地速度跑到那座坟前,绕开那座墓碑,围绕着那座半圆形的坟茔找寻了起来。
用砖石砌出的坟茔底部,光滑的不像是匆忙垒出来的,这越发让祝英台肯定梁山伯一定在很早的时候就开始准备自己的“后事”了。
就在那一圈砖石的基座上,有四五块半尺见长的砖块上,和墓碑一般抹出一道红色的轨迹,祝英台使劲推动那几块砖块,并没有耗费多大的力气就将它们扒了开来,露出一个可容一人爬入的小口。
“我的天,梁山伯是未卜先知,知道我要被困在此地吗?”
祝英台看着那黑黝黝的洞口,难以置信地低喃着。
她却不知,这暗道并非是特意为她准备的,而是梁山伯留给自己的后路。
他设计的“死遁”看似万无一失,但谁也不知道“入土为安”后会发生什么。倘若他棺材的底板出现了问题,又或者暗道里发生了什么难以预测的事情,他没有成功地落下密道,一旦封土封上,他就很可能被活埋在里面。
所以他曾和马家的人约定好,若在潭底没等到他人下来,他们就要移开这几块活砖,用最快的速度将他救出来。
就在她扒开那洞口的下一刻,九龙坡的坡顶上出现了女罗和赵立侍卫的身影。
他们既然出现在这里,祝阿大十有八九,已经遭遇不测。
“祝九娘!”
女罗看着跪倒在梁山伯坟前的祝英台,发出志得意满的笑声。
“我看你还往哪里跑,现在可没有什么祝家人救你了!”
她向身边的侍卫伸出手,笑声尖利,眼神恶毒。
“把你的刀给我,我要砍了她的手脚,拔出她的舌头,剜了她的眼睛,再把她的尸体给祝英楼送去!”
“赵管事说,要留活的……”
那侍卫的劝说刚说出口,女罗已经不耐烦地劈手夺下了他手中的佩刀!
女罗提着刀一步一步向祝英台逼近。
她渴望在这位祝英楼最宝贝的妹妹脸上看到绝望和挣扎的表情,她渴望手中的刀子沾染上她的鲜血,带出痛苦的惨叫……
凭什么她被祝家庄里所有的人如珍似宝,她却被人弃如敝履?
凭什么她可以女扮男装游历四方,她却被人当做物品送来送去?
明明一样是女人!
“你就是磕头也没用,死人可不会从坟墓里跳出来救你……”
她看着不远处的祝英台突然低下了身子,好似向那座坟茔叩首,祈求着什么。
她看她转过身来,面对她的步步逼近,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为何是笑?
女罗心中诧异莫名,脚下却丝毫不慢,她抬起刀正准备砍向跪在坟旁的祝英台,肩膀却被赵立的侍卫突然抓住。
“你这个蠢女人,她死了我们哪里来金子!”
“你给我放开!”
“梁山伯!”
看到这两人突然在她面前内斗了起来,祝英台忽然大叫了一声。
她脸上带着快活的笑容,恶趣味地做了个五体投地的动作。就在两人分神争斗的时候,她已经猫着腰钻进了那道缝口,顺手甩出了一个燃烧的竹筒。
等女罗一脚踢开那侍卫,正准备再向祝英台动手的时候,哪里还看得到祝英台的身影?
“人,人呢……”
她看着正不停冒出黑烟的坟茔,不敢置信地扑到坟前,手中一把飞针随着她的动作电射而出!
和那些在别院里已经习惯了三不五时就炸炉的祝家心腹部曲不同,一直留在庄中的女罗几乎没有什么机会看见祝英台的本事。
也不知祝英台做了什么,那枚悄悄滚出洞口的竹筒无风自燃了起来,女罗还未看到被黑烟遮蔽住的洞口,耳边就响起了九天惊雷一般的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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