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伯,祝英台和你不同,我能让你以士族庶子身份‘复生’,是因为这身份绝不会折辱了你,反倒给你添了不少便利。可祝英台却是士身,我手段再怎么通天,也没办法再给她一个士人的假身份。”
“她要真的从此隐姓埋名,你觉得世上有几个是像我这样‘不拘小节’的?她日后的婚配该怎么办?”
马文才一语道破自己的担心。
听到“婚配”,梁山伯的脸白了白,心中不免自嘲。
是啊,他一个吏门小子,能攀上河东裴家的门第,哪怕只是个支脉庶子都已经是高攀了,祝英台却是真正的豪族之女,就算隐姓埋名,难道真能嫁个,嫁个……
“又来了又来了,你怎么比我爹还操心这个!”
祝英台翻了个大白眼。
“我当庶人我高兴,知道你嫌弃我不想娶我,大不了嫁不出去我赖上梁山伯得了!”
她哥俩好地拍了拍梁山伯的肩膀,挤了挤眼。
“你总不会也嫌弃我吧?不当正室,当个小妾糊弄下也行,好歹能光明正大出门了。”
基佬也要挡箭牌啊,反正在这个时代找到三观契合的男人很难,找不到还不如单身,她不介意做挡箭牌帮朋友隐瞒真实性向。
“简直荒谬!不知羞!”
“祝,祝英台……”
马文才被她不顾身份的话语气得火冒三丈,梁山伯则是被她惊世骇俗的话吓到了。
未免马文才被自己气死,祝英台只好叹了口气,低头乖乖认错。
“是,我错了。”
心里却不以为然,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我真是疯了,当着这个马上要诗会的节骨眼来这里听你说这些疯话!”
好在马文才以为祝英台是遭逢大变后说的丧气话,没有真的气到断交。
“希望你的‘聪明才智’能够值得我一次又一次给你擦屁股!”
他丢出几本册子。
“这是你之前让我保管的东西,完璧归赵。”
祝英台捡起自己的“记事本”,摩挲着封面,庆幸自己提前把东西让马文才保管了,否则现在肯定什么都不剩。
“你那个‘味盐’做出来的菜很受欢迎,但是开盖后放不了两天就会变质,根本不能贩卖,只能自用,你之前说的烈酒……”
他试探着问。
“我得有器皿,要有祝家庄那样的‘丹房’。试验的地方也要清净,不能让人注目。”
祝英台一听要“工作”了,倒是眼睛发光。
“烈酒、白糖、不褪色的染料、制冰……你要哪个,我给你先研究哪个!”
马文才之前就听祝英台说过有这些本事,此时自然不会客套,“我被陛下点了秘书郎,出来一次很麻烦,最近你就和梁山伯在这里先熟悉下环境,等家中在京中的人手安顿好了,我再让人接你去京郊的院子里弄这些。”
祝英台一听还要等,不免有些失望。
“马兄,刚刚听你说陛下要开诗会……”梁山伯对这些事情插不上嘴,倒是好奇诗会的事,“你现在身为秘书郎,还要和国子学的学生们一样作诗吗?”
“说是秘书郎,其实还是要在国子学里待诏的。”
马文才想到这件事,也不免有些头疼。
他本就不长于诗才,这种东西靠“灵气”,按上辈子国子学的博士们所说,他在作诗上没有灵气,只有“匠气”。
当今皇帝好诗文,不光是萧衍,萧氏几位皇子的诗文之才都是当世少见,无论是乐府还是诗都做的极好,还经常召开各种诗会,京中大大小小的文会也总是不断。
在这种下,国子学里的学生们大多善于作诗,即使不擅长的,家中多的是门客幕僚可以捉刀,像这种知道要咏什么主题的,提早作上两首,绝不会在诗会上丢脸。
“这几年来,陛下越发喜欢七言诗,这诗,实在是不好作了。”
他长吁短叹着。
“为什么七言诗不好做?”
听到七言,祝英台就想到七言绝句、七言律诗,脑子里一篇篇唐诗飘过,“七言不是比乐府好写多了吗?乐府辞那么长!”
她话音刚落,马文才和梁山伯皆是瞠目结舌地看着她。
七言体诗的创作始于魏文帝曹丕,但影响不大,并不作为主要的咏颂类型,是到了萧衍时期,七言诗才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
萧衍之前的七言诗逐句押韵,十分单调,缺乏婉转咏叹的情趣,不受魏晋时风的喜好,但萧衍的七言体诗平、仄韵互换,抑扬起伏,颇具独创性。
上行下效,萧衍好七言,仿效者便四起,但这毕竟这种诗体才流行没多久,句式、结构让人惊艳者极少,更别说能韵律能达到优美的地步,大部分人的水平都只够给梁帝萧衍做个垫脚石。
“看我做什么?”
祝英台被盯得发毛,随手拿起桌上画眉的小笔,展开袖中一方白帕子就开始写。
“桂花是吧?真见鬼了,这个天气有桂花?”
她一边絮絮叨叨着,一边在回忆里找了两首有关桂花的诗,稍微改动了一下,几乎是一挥而就,根本不假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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