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家在会稽一直是豪族,自祝英楼长成后更是父子齐名的善于经营,再加上有自己的关系,水路上无论是官府还是黑道都打通了关系,见到祝家的印记都要给几分面子,这种情况下,如果还有敢铤而走险的水贼,必定是已经做足了完全的准备。
选择送亲时下手,究竟是为了祝家的嫁妆,还是听说了什么,冲着那些铁去的?
一想到这里,萧综脸色铁青。
终日打雁,居然给雁啄了眼睛。
那祝家父子果真是废物,竟然连一群贼寇都对付不了!
见他脸色不好,萧统心里升起一阵不安,直觉他这个性格古怪的二弟瞒了什么事情,于是出声又问了一遍:
“萧综,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他看了眼门口。
萧统了然,亲自起身驱散门外的护卫,打开门时两人都看到了门口鬼鬼祟祟的萧纲,显然已经在那里站了很久。
被人抓了包,三皇子不但没有任何的心虚,反倒一脸“你完蛋了,你给我抓到了把柄”的表情,满眼幸灾乐祸。
太子自然不会在这时候让弟弟胡闹,将所有人哄了干净,转身关上门,冷脸道:
“到底什么事,你说吧。反正你胡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希望你别成为第二个皇叔才好!”
他疲惫地坐在了案后。
听到太子拿他和那荒唐的临川王皇叔相比,再看到门外三弟那样的表情,萧综突然一阵不耐,不再想装这所谓的“兄友弟恭”假象了。
真话自然是不能说的,所以萧综脸上挂上假笑,说出一句让太子震惊的话。
“我听说南方有人偷偷留下了东昏侯的孽子,所以派赵立带着侍卫找过去,看看能不能把人绑回来,瞧瞧他的长相。”
他冷淡地说。
“东昏侯?”
太子霎时间站了起来。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亲爱的皇兄,你难道不知道我想做什么吗?”
萧综对着太子挤出一个再虚假不过的笑容。
“我在宫中为什么被你们瞧不起,我的母亲为什么备受冷落甚至连单独的宫殿都没有,为什么连老八一个小小的孩子都能对我热嘲冷讽……”
“你,你……”
随着他一字一字的控诉,太子的手开始颤抖。
“不就是因为那个传言吗?”
二皇子漠然地看向别处。
“那人呢?”
太子捏紧了拳头。
“你就不怕父皇知道伤心?父皇待你与我们,有什么分别?你能说得出这么没有良心的话?!”
“正因父皇待我不薄,我才没有弃宫而走,你以为我稀罕这荣华富贵吗?”
萧综嗤笑。
“至于那孽子,我打探消息花费的时间太长,找到的时候发现此子早已经死了,那所谓的‘家人’也早就散了个干净,我便让赵立挖了他的坟,把他的头骨带回来。”
“你疯了,那人必定是假的,是乡野之人为了骗财弄出的前朝余孽!”
太子被萧综的冷血和麻木惊得浑身颤抖,“何况一具头骨,能看出什么!”
“是看不出什么,但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萧综摊了摊手,“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了,祝家被劫,连女儿都保不住,我要的东西肯定也没带回来。”
要是侍卫们带着一具头骨回来,他这太子兄长责问他的第一句话肯定不是“你没钱了吗?”,而是“那头骨是怎么回事”。
太子在人被送来之后想过很多种可能,他甚至想过赵立也许是去会稽寻找美人供萧综享乐,见祝家娘子美貌所以临时动了心下手,虽然萧综并不荒淫,但底下人借上头的势狐假虎威的还少吗?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他生来就是太子,从小受到当世大儒名士的教导,学的是中正治国的路子,对上孝敬父母,对下礼贤下士,自认对弟弟和姐妹也是关爱有加,从未想过自己的弟弟能乖戾偏激到这种地步。
萧综浑身散发出的叛逆和厌恶让他感到骇然。
“那绑走祝家娘子,确实是赵立等人自作主张了?”
太子揉了揉额角。
“你想过接下来怎么办么?这件事决不能让父皇知道,他知道会有多伤心,你心里没有数吗?”
父亲的性情越来越寡淡,现在已经有了些出尘的念头,唯一的牵挂就是他们兄弟姐妹几个,更是早就连后宫都不去了,如果知道萧综的人去会稽是为了什么,会受到什么样的打击,可想而知。
“人说生恩不及养恩,何况那些传言都是无稽之谈,你要用这些伤了父皇的心!”
他想起这些,胸中涌出一阵怒气,手边恰好有一块砚台,抄起便砸向萧综。
“你简直是不仁不义!”
那块砚台向着萧综飞去,后者却不躲不闪,硬生生吃下了这一记。
砰!
那砚台的锐角砸中了萧综的右额,后者只觉得眉中一阵剧痛,眼前一片金星闪过,随即是温热的液体沿着眼皮流淌而过,将右眼糊了一片。
“你,你……”
萧统目光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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