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那头忙的热火朝天,几乎用焦头烂额来形容,猛然间看到有个抱着笔墨砚台的过来,顿时喜出望外。
“你就是被分来填字的吧?来来来,快把这些竹片上的字填出来,再按顺序摆齐了,不然让我们怎么串啊!”
说罢,那人拉着祝英台就走到了旁边一筐竹简残片旁,把她往前一推。
“来来来,就这些!”
“不,不是,我是……”
那人来来去去搬竹简,力气本来就大,推的祝英台根本没办法好好说话。
“知道你不想来,谁想来啊,都请辞了好几个了……”那大叔担心她也和前几个一样离开,“殿下令我们半个月内串好这些竹简,可我们连顺序都不明白,难道瞎串?算我们求你了,能写一点是一点吧。”
祝英台闻言好奇地往竹筐里一看,捻起一片长简,见里面确实是各种残片,有些明显保管不善后上了霉或是被火熏烤过,所以被清洗、处理过,字迹残缺了不少,也难怪这些人说不知道该怎么串。
“行吧,不过我是新来的,我得先去主官那点了卯才行,而且还得看看我抄书的工作忙不忙,要是不忙,闲暇时候我就来给你们‘填空’。”
祝英台丢下那片竹简,直起身子。
“请问秦主簿……”
“不行,不能让你再溜了!之前那个来填字的也是说去找秦主簿有事,结果跑去书馆了!”
一听到“抄书”,大叔脾气突然坏了起来,强硬地不让她离开,旁边几个晾晒着竹简的小工也渐渐围了过来,表情不太好。
“但是我没被分配到这儿……”
“放肆,你们要干什么!”
那头圆脸少年追了过来,见祝英台被一群粗鲁的吏工围在其中,顿时厉声疾喝:“那是新来的七品书令史祝英台,是要为太子殿下抄录孤本的,你们是要以下犯上吗?!”
听闻是“书令史”,这群一身短打的汉子们都愣住了,伸手阻拦的动作也为之一顿。
圆脸少年庆幸自己来的快,否则就这么个娇弱瘦小的小孩,说不得就要被这些人掰断了手脚。
“没这么夸张。”
祝英台也没想到刚刚还笑眯眯的少年郎能突然变得这么可怕,下意识摆手替他们解释。
“我来问路的,他们误会了……”
“连你的话都没听完吗?”
听到祝英台的话,圆脸少年眼睛一眯,浑身气势更加凌厉,“你们都是玄圃园的家奴,一举一动都牵扯到太子,没有脑子就算了,连眼色都没有,果真是一群愚蠢的庶人!”
以“庶人”相斥,必定是有身份的士族,这些竹工顿时心里咯噔一下。
他们是这里负责修补完善古籍残本的,对于这些经典,上面大多是抱着“能修缮最好,修不了也没办法”的心理,所以在玄圃园里能分到这里来的本就是最不会讨人喜欢的一群,此时被圆脸少年一喝,这些老实巴交的人一个个吓得向祝英台跪了一片,口子念着请求饶恕之类的话。
“不用了,没这么严重,你们起来吧。”
祝英台见黑压压跪了一片,有些人跪下时没注意膝盖下的情况,被裂开的竹子刺的都流出了鲜血,心中有些发堵。
“不要管他们,回头我和秦主簿说一说,让他好好教导他们一番,居然敢冲撞你这样的清官……”
圆脸少年讨好地跟在祝英台身边,示意着自己的“能量”。
“我说不用了!”
祝英台听到他的话,惊得叫了一声。
“我现在要去和秦主簿述职,不能耽误,我们走吧!”
怕再留在这里会吧这些竹工吓死,祝英台一手抱着东西,一手硬拽着身边的少年离开了这里。
临走前她还回过头,对那些担惊受怕的竹工露出了一个笑容,想安抚他们,让他们别害怕。
就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理解就是了。
但拜圆脸少年所赐,一直到见到秦主簿为止,祝英台脸色都不太好看。
原本是好好解释就能说清楚的误会,硬生生以这种方式收场,而且还是祝英台信誓旦旦要“低调做事”的第一天,这让她十分心塞。
都说太子仁厚慈爱,爱民如子,受过他恩惠的灾民和庶人不计其数,可如今他府上一个少年都对竹工是这个态度,太子性格如何实在难说。
祝英台对自己的前途又开始忧愁起来。
低调、低调。
勤奋、勤奋。
沉默、沉默。
阿米豆腐。
“我就不进去了,省得让他看到我在偷懒。”
身为太子府的主簿,里面的人当然认识他,他懒得多费唇舌解释,遂干脆选择不进去。
“你直接推门进去就好。”
“多谢。”
虽然不太喜欢这少年的跋扈,但她在会稽学馆这么久也知道这不是他的错,他从小受到的就是这样的观念,往往在和“同类”交往时,他们还是有气度又风趣的,所以也只能笑着道谢。
“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没有你我找过来还有些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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