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英台一愣,连忙解释,“那个是一小粒一小粒的,和沙子一样,这个更大颗,便于携带和保存。”
“雪糖”和“冰糖”么?
祝英台之前和马文才说过许多设想,但没有放在眼前时绝没有现在受到的震撼来的直接,尤其当梁山伯吃了一颗糖毫无问题后,马文才越发觉得自己找到了一颗摇钱树。
“祝英台,能尽快给我制些冰糖吗?我有急用。”
马文才把玩着手里的冰糖,向她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这次出使北方,这些冰糖说不定能作为稀奇的‘国礼’,卖上好价钱。”
一旦朝廷采购了,这冰糖的名声也就传出去了,以后就会打开销量。
“行是行,可我得去抄书啊。”
祝英台露出为难的表情,“熬糖、制晶倒是没什么难度,就是要人看着……”
闻言,梁山伯和马文才都笑了起来。
“你们笑什么?”
祝英台被他们的笑声弄得有些恼羞成怒。
“祝英台,你不会觉得马兄以后想赚钱,是要让你守着一个小炉子熬糖,然后他上街挑着担子去卖吧?”
梁山伯想象了下那个场景,笑声更大了。
“这些事情,自然有人会做。”
***
对于祝英台来说最难的器具问题,对于马文才这边来说却是最简单的,他们需要的,是“技术”。
现在既然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两边技术和工匠、器具自然是共享的,待马文才将祝英台带到裴家和自己在京郊买下的“染坊”后,祝英台才知道马文才为了自己的那本小册子,究竟做出了何等的准备。
接下来的时间里,祝英台除去白天抄书,其余晚上和休沐的时间都在指导马文才那边的工匠如何熬制白砂糖和糖晶,虽做不到未来那般晶莹剔透,可是稍微包装一下,即使是在后世看来很普通的糖,在这里也浑似天外来物一般。
更别说在确定能够量产之后,马文才有多么的欣喜若狂了。
对于祝英台来说,那边的“论现代化学在古代的应用与实践”课题似乎才是自己的本专业,至于抄书的工作,倒像是为了糊口而不得不做的工作。
“祝小郎,你最近好像都在抄各种公文呐?”
墨童猜测着说,“是对这些感兴趣吗?”
“接触的少,好奇。”
祝英台正在抄书的笔一顿,抬起头笑了下,“其实这些上书和弹奏也挺有意思的。”
“您这么风雅清闲的人,没想到会喜欢这些。”
墨童笑道:“之前来抄书的书令史大多喜欢抄诗词,有些抄着抄着还会自己作诗呢。”
其实这类文书在书阁里并不算多,毕竟她出身士族,负责抄阅的都是高门里借来的古籍,而负责弹劾的大部分是庶人出身的御史台官员,所以能入书阁里的公文,就一定是位列公卿、真正手握实权的士族官员的手笔。
梁山伯欠缺的只是眼界和各种“范文”,他出身低了,没办法站在高处去理解所谓的“平衡”是何等形态,如果就这样被召入御史台中,不是变成上位者手中的一杆枪,就是会变成一只只会咬人的疯狗。
所以祝英台默写回去的那些前朝公文,就成了梁山伯日日夜夜研究揣测上位者心理的最好范本。
至于该用什么样的语气和文法“告状”,倒是其次了。
在听说这些范文对梁山伯接下来的行卷有用后,祝英台也就有意识地开始先挑选这些公文来抄写。
毕竟这里的书汗牛充栋,一时也抄不完,也没人关心她先抄什么。
祝英台是理科生,讲究“学以致用”,抄写之前先做分类,最近既然在抄公文,索性就把公文都分了类,按照“表”、“上书”、“启”、“弹事”、“奏记”、“书笺”、“书”、“檄文”几个类别进行了抄写,同一类的像后世那样找个厚纸做了个文件盒,全部塞了进去,并在封面上和侧面写上类别、名称、日期,还题了索引。
一开始这些书童不知道这位郎君好好的糊纸壳做什么,待明白过来后,都不得不承认这种方法对于保存和区分文本非常有用,于是等祝英台又要用文件盒的时候,就发现手边已经多了小山高的一堆出来。
万恶的封建社会哇!
祝英台一边这么感慨着,一边开心的用着书童们已经糊好的纸壳。
闲暇的时候,祝英台就背这些公文,她虽然继承了原身的过目不忘,自己的记性也极好,可每天抄书抄的头晕脑胀,就怕自己背混了,给梁山伯惹麻烦。
渐渐的,掌管这边书阁的秦主簿对她也越发和颜悦色,甚至好几次提出要为她向太子求取封赏,都被祝英台惊慌失措地谢绝了。
开玩笑,她窝在这里是为了低调隐藏住自己的身份的,抄书还抄出功劳来,还怎么隐遁啊?
再三确定祝小郎是真的不喜名利,就是喜欢抄书后,秦主簿也担心自己自作主张会气走了这位可用的“人才”,只能对此作罢,而且还极为可惜。
在他看来,字写得漂亮、能耐下性子抄书都是其次,很多士族学生都做得到,更难得可贵的是祝英台能边抄写边分类,还可以校对、制作封面,甚至装帧(文件盒),能有条不紊地完成如此复杂的工作,说明她有着独当一面的才干,更甚于她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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