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后宫没有皇后,太子的生母丁氏已逝,这时候只有让太子妃蔡氏来负责这些事情了。
这位刘三娘今年年方十六,在京中追求者入云,赐给她的扇子上书写的正是那首《迢迢牵牛星》。她对此扇爱不释手,无论什么场合都拿着它,那些追求者为了讨好她,也将扇子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这玄圃扇火了,自然有人仿制。但是众人一开始众人还顾及到太子,只是在自己家里命匠人仿制,没有古简作为扇骨就用象牙和其他珍贵的材质,扇面上书写的是自己最引以为傲的诗句,不敢拿出去炫耀,就在家中把玩。
但总有胆大的自以为“放浪”而拿出去,有一个人就有第二个、第三个,法尚不责众更别说这些高门士子,最后对折扇的追捧席卷整个建康,成了一种风尚。
人人都在攀比扇子的材质、扇面的纸张、扇子上的诗文绘画后,反倒是最初赠送扇子给人的祝英台,就这么被人遗忘了。
对此,祝英台表示喜闻乐见。
被追着写扇面什么的不要太糟心好嘛!
她又不准备卖扇子,干嘛还要附赠手绘和诗文这么苦啊!
不过这件事也有好处,之前玄圃园里那些动不动挨打、一天到晚担心没用了以后要被送去修皇陵的那些工匠们,如今都成了做扇子的一把好手,再也不用担心自己没用后要被弃如敝履。
银光纸本就是宫中工坊所出,外间不得寻,寻常纸张作为扇面写字易破易裂开,唯有这种纸能经受的住不停的开合,为了修复竹简“修旧如旧”,竹园里又有现成的大把上号古竹片,取材自是第一流。
现在只有玄圃园的折扇才被认为是正宗的“文士扇”,为首的郑头更是公认为做扇子第一,就连太子都对他颇为客气,赐了不少财帛给他,现在玄圃园的竹扇已经成了太子赐人的东西,人人都以有一把刻印为“玄圃园”的竹扇为荣。
就在这种诡异的扇子风刮遍建康,已经开始有人缩小了扇子往头上插的时候,北魏的使臣终于到达了建康。
马文才其他事情都猜对了,这次北魏派来的主使果然是姓崔,连带着清河崔氏的子弟也来了好几位。
除此之外,大概是胡人比较有冒险精神,这次来的使臣里也有几位鲜卑使臣,但仅从外表和打扮来看,和汉人并没有什么区别,并不如他们所想的或是黄须或是索头,只有一位眼睛微蓝,原本是姓尉迟,如今改姓了“尉”,身材魁梧皮肤极白,引起不少人围观。
为了迎接北魏来使入城,也为了迎接出使回国的梁国使臣,北魏人入城时可以说是万人空巷,连集市都没人摆摊了,只要还在建康的人都去了城门入宫中的宫道两旁看热闹。
没办法,两国断交了几十年,很多人都觉得北朝人是传说中的人,还有人宣扬鲜卑人都是黄发绿眼的怪人,各种猎奇加凑热闹的心理下,自然是没有人希望错过这样的盛事。
皇帝宗室和文武百官是率先出城迎接的。
马文才作为皇帝的秘书郎自然也去了,而且位置很靠前。
太子知道祝英台才是制出折扇这种东西的功臣,为了奖赏她也将她以东宫属官的名义带在了身边,算是凑上了vip席位。
梁山伯身为御史台一员,负责协助建康令纠察接待中的秩序,尤其是百官的仪容仪态,倒也混在了前列。
至于傅歧,身为金部郎,全权负责这一次接待中需要的物资,忙的是团团转,根本没心思去看热闹。
就在众人翘首盼望之中,南梁和北魏组成的使臣队伍缓缓而来。
大概是出于对梁国的礼貌,队伍最前方的是梁国归国的主使谢举。
谢举和一年前看起来并没有太大区别,只是看起来瘦了许多,想来来回这一年多的时间舟车劳累又周旋于洛阳权贵之中颇为劳心劳力。
但相对的,他这样的清瘦让他显得越发精神矍铄。
萧衍更是奔出几十步,双眼含泪地喊着“谢使君”去迎接他。
这边谢举翻身下马报谢皇恩,两方君臣相得惺惺相惜之时,其他人关心的却是北魏来使,一个个打量着使臣和使臣们带来的东西,纷纷上前将他们团团围住寒暄,表达梁国的热情。
但首先撞入他们眼中的不是北魏人,而是那三百匹膘肥体壮的骏马。
为了彰显国威,这三百匹骏马没有一匹是杂色的,上下浑然一色皮毛光滑,又有众多马奴随行照顾,临入城的前一夜还都洗刷过,远远看去,甚至觉得这些如龙驹般的骏马身上在发光。
几位琅琊王氏的子弟也任秘书郎,这些从来不干活光拿俸禄的“高等人”为了看热闹也来了。
只是他们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战马,有几匹被灰尘刺激打了个喷嚏摇头摆尾,其中一人听到声音甚至吓得跌坐在地上,连声低呼:
“这哪里是马!这哪里是马,明明是老虎!”
一旁的马文才看跌在地上的那人实在丢人现眼,一把将他拉起来推到后面,口中掩饰般说着:
“肯定是早上起的太早,郎君饿花了眼,快去歇歇吧。”
他做的隐秘又迅速,本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但偏偏就有一匹马越众而出径直奔到他的身前,马上的骑士连忙扯缰,连拦都拦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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