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才知道祝英台有时候语不惊人死不休,连忙瞪她,可祝英台却好似无觉一般,理所当然地说:
“想法子先得到太后的信任,而后出手挟制住她,再请求太后还政与皇帝嘛!受制于人,太后想不答应也不行。一旦太后答应了,就将皇帝和太后隔绝开,由贤良的大臣亲自教导,让他学着理政……”
她回忆历史上不少皇帝夺权的经过。
“一旦尝过了手握权柄的滋味,必然就不会再将它重新交出去了,哪怕是母亲也不行。至于太后,不是崇佛吗?让她出家就是了。”
“祝英台,你可真敢说!”
傅歧瞠目结舌,怎么也想不到这番话是出自性子最无争的祝英台之口。
“不,如果只是出家,皇帝必然还会有思念母亲而心软的时候,若要做的干脆点,就应该在还政后以先皇思念太后为由,让宗室赐死太后。”
马文才见祝英台已经说了,干脆也不遮掩了,冷酷地说,“鲜卑本就子贵母死,现在死已经是多活了好几年了,也不算大逆不道。”
“马文才,祝英台,你们……”
傅歧睁大了眼睛。
“就是不知道,你那位主公,有没有这样的魄力。”
马文才眉头一挑,看向花夭。
“王爷,对先皇十分忠心。”
花夭犹豫了会儿,回答道:“他曾在先皇驾崩前立下誓言,要护住陛下和胡太后母子,不让他们被奸人所害。”
那时候胡太后还不是太后,只是后宫里一位贵嫔。先皇的妻子高皇后嫉恨与她,数次对其下毒手,是以先皇驾崩之前,请求元澄照顾好自己年幼的儿子,以及护庇着儿子的胡贵嫔。
元澄是真正的君子,他既然立下了誓言,就会做到。这也是为什么元澄数次上书谏诤,胡太后虽然没有遵从,但依然还是很尊重他的原因。
一定意义上,元澄就是宗室的领袖。
听出花夭话语中委婉的意思,马文才嗤笑了一声,大概是觉得任城王这种“忠诚”很可笑。
“那神仙也救不了了。”
祝英台听了花夭的话,也露出可惜的神色。
如果胡太后真的如此昏庸无智的话,其实架空她对国家才有好处,可要是唯一有能力架空她的人愚忠到底,就如马文才所说,只能眼看着大厦将倾。
马文才顺着祝英台的话头说,本来也不是什么好意。他心中想着,一旦北魏自己内斗起来,必定要拉拢各方军队,也就顾不上南征的事情了。
只可惜花夭连想都不想就说出“不可能”的结果,他也只能暗暗可惜。
花夭看出了几人神情中的意思,有些烦躁地捏碎了手中的木棍,将木屑拍于案上。
没一会儿,她的眼神中露出一抹坚毅的神色,似是已经有了什么决定。
就在这时,守在门外的马家护卫突然来报,说徐之敬和褚向前来拜访。
马文才一愣,扭头看向花夭,眼中有征询之意。
“不必顾及我,我无妨的。”
花夭知道马文才是顾及她的身份,好脾气地说:“他们和你是同窗好友,回国后来叙旧乃是人之常情。”
马文才是秘书郎,祝英台书令史,傅歧金部郎,都不是什么能触及梁国核心的权臣,她与他们来往,也不算什么敏感的行为。
没一会儿,细雨便引了褚向和徐之敬进来,见花夭在屋中,两人俱是一惊。
褚向反应更快,惊讶过后连忙一揖:
“不知道花将军在此……”
“褚向,你没认出他是姚华先生吗?”
祝英台讶异地一指。
“居然这么客气?”
徐之敬在一旁“不客气”地大笑。
他当然早就认出来了,但两边都故作不认识时间久了,这种客套的关系一时也难以改过来。
褚向见花夭笑眯眯地看他,有也有些好笑地点头。
“是,是我迂腐了。”
既然花夭在这里,那就肯定是以私人身份来访的,他再用官职相称呼就不合适。
褚向眼睛在屋中扫视了一圈,见只有花夭和傅歧身边还有空位,犹豫了一会儿,选择挨着花夭坐下了。
徐之敬无所谓地坐在傅歧身旁,下意识伸手给他把了下脉,揶揄道:“哟,火气这么旺,看来这一年多是没遇到什么红颜知己啊。”
傅歧顿时闹了个大红脸,狠狠瞪了徐之敬一眼。
“我以为你们还要几天才有空闲。”
祝英台兴致勃勃地又掰了两根快化掉的冰棍递给徐之敬和褚向,“怎么,太子殿下没召你们去?”
“送回来的人质还没安排好,其他人不好做这些,此事便交给我们了。”徐之敬也没隐瞒。
“他们本来身体就虚弱,又奔波了这么久,殿下的意思是,等他们身体恢复好了再让他们回去,现在被安置在光宅寺里。”
“傅大公子的苦心总算没有白费啊……”
马文才喟叹,“就不知道那萧宝夤怎么能那么轻易就将人质们放回来。”
他话音刚落,徐之敬和花夭齐齐看向褚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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