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于人世来说究竟是幸,还是憾?
再说马文才郁结于心而死,一股冤魂却不愿轮回,魂魄在诸般世界游荡,发现几乎每个世界里都有梁祝的存在。
他们或是同窗,或是侠女,或是死后同穴的眷侣,无论哪一世都死而相伴,梁祝二人‘化蝶成仙’的故事百世流芳的,可无论是哪一生哪一世,他马文才都犹如跳梁小丑,绝得不到任何人的尊重,反倒越发让人痛恨唾弃。
马文才的魂魄在世间飘飘荡荡,只想要得到一人肯定,早日解脱升天,可世人欺他、辱他、轻他、恨他,那梁祝早已因百姓的歌颂升仙成神,只有他成为一缕冤魂,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不知什么时候起,大概他自己都已经飘荡到麻木,将前尘往事都快忘记,只剩下那梁祝的心结死死不散,等他自己都生出自弃之心时,忽一日,他竟回到了自己幼年之时。
三岁的马文才还不叫马文才,只叫“念儿”,魂魄时看见的不甘而亡的父亲依旧还年富力强,贤淑可亲的母亲也没有哭到眼盲。
一天到晚笑呵呵的祖父还在任着东海太守,自己也依旧是那个全家唯恐被小鬼拘了去的小儿。
小鬼?
曾飘荡在世间的自己,怕是连小鬼见了都皱眉避开直呼晦气吧?
睁开眼睛的他仿佛做了一场噩梦,却越发觉得真实。
大病初愈的“念儿”如获新生,得到的除了那久远的记忆,还有额间一抹朱红的印记。
那一刻起,他是马文才,又不是马文才,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死而复生之人,还是一梦黄粱。
再后来,便有了过去不曾有过的见中正,有了“人中之才”的评价,也有了“早慧好学”的努力,可马文才心底的梦魇却无法除去。
一次又一次的,他从噩梦中惊醒。
当第千百遍从噩梦中惊醒后,知道自己无法自己解开心结的马文才,便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要去会稽学馆,彻底解决掉心中的梦魇。
不是杀了祝英台和梁山伯,杀了他们,梦魇是不会破灭的。
他要征服祝英台。
他要让她的眼里只有他,要让她在自己的面前心悦诚服,无论何时何地,哪一时哪一世,无论是生是死,全心全意依恋上他的祝英台都只会是他的人,也只能是他的人!
“什么梁祝佳话,什么山盟海誓,统统都去见鬼!”
马文才心中冷笑。
既然上一世梁祝之情来自于同窗同室,那这一世的他便要看看,和祝英台同住一室的是他,同进同出的是他,还有没有什么“山伯永恋祝英台”!
离小院越来越近,马文才知道自己要竭力地克制住自己的兴奋,否则恐怕会给这位“特殊”的室友留下不好的印象。
看向面前幽静的院落,一想到那个冷艳的女子正乔装改扮坐在屋里,心中不安又满是戒备地等待着同居之人的到来……
马文才不由自主地战栗了起来。
第6章 祝家英台
祝英台是两天前到的会稽学馆,不来也不行,再在祝家庄待下去,不是给人当妖怪一把火烧了,就是她要放一把火把祝家庄给烧了。
士族,呵呵。
真特么不是东西。
说实话,祝家父母和兄长这么容易就被她那通狗屁不通的理由说服,让她来会稽学馆,实在也是让她意外不已。
毕竟就从她和他们接触的这么多日子来看,他们并不是什么开明无私的人。
不过祝英台的原本就是个想不通的事情就暂时不想的性子,索性将一切都交给“命定”了。
逻辑这种东西,有时候就是用来死的。
入学的时候祝英台也没想着改名换姓,这时代女子的名字都是秘密,非家人和夫婿不得知晓。
她在族中行九,无论是出入社交还是庄园里走动都是用祝九娘的名字,到了会稽,祝英台这真名倒是最安全的。
因为只是来“走个命定过场”加“避难”,祝英台甚至都没多带人,只带了一个洒扫粗使的丫头,一个年幼而且心眼比较少的贴身侍女,在这么多求学的士族学子中,她带的人大概是最寒酸的。
但毕竟出身在那里,那位看起来很严肃的馆主还是给她分了间大套间,为了担心她抵触,还和她说明了有可能要和人同住。
同住什么的,但凡听过《梁祝》都知道啦,祝英台要不跟梁山伯住,这故事还怎么继续下去,你说是不是?
她就算没看过什么戏本,梁祝的故事还是知道的,想来那梁山伯三年都没看出祝英台是个女人,不是缺心眼就是睁眼瞎,性子应该还是逆来顺受的,这种人最好搞定,只要混熟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让他睡屋子外面都行。
“命定”的恋人哇,想想还有些小激动呢!
“主人,刚刚馆中的监人来了,说是有人要搬进来……”祝英台的贴身侍女半夏急的脸都白了。
“这和您对主母说的不一样啊,不是说士族都是单人单舍吗?”
说曹操曹操到,半夏话音刚落,舍外便有了些动静,明显是有人在抬箱笼之类的行李发出的叱喝声,她当场惊得差点蹦了起来。
“来来来来来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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