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意扬威,也想借这场赌局彻底堵住那些对大黑有觊觎之心的嘴,所以这件事被闹得很大。
不但建康城里有好事者做了赌局设了盘口,就连宫中都派了人来问。梁帝还担心马文才没有良马,特地差人向马文才递了话,说宫中御马苑里还有几匹温顺的良马,可以借给他一用。
毕竟魏国对马政有多重视,盛产多少良马,天下皆知。
在这种情况下,赌马文才赢的人寥寥无几,虽说口头上都是“扬我国威”好似在声援马文才,但内心里几乎都不认为马文才能赢。
少数下了马文才赢的,不是和他关系不错的同僚朋友,就是昔日在国子学里一起读书的五馆好友,因为这些人的人数极少,顿时淹没在庞大的唱衰大军里去了,几乎没人发现,被人打趣也只当是支持朋友。
就因为赌局的事,原本并没有对外宣扬的赛马,在约定的那一日涌入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牛首山的佛窟寺本就是名刹,虽有座大营,但白袍骑不受重视,往日里也不禁止百姓登山踏青。
这一下来了不少人,有的是参与了赌局的,有的是受人所托问情况的,更多的还是看热闹的。
陈庆之原本想要安排几个值守的守卫将这些人驱赶走,谁料祝英台出来了一趟,也不知道和马文才说了什么,白袍骑竟然在门口卖起票来。
票价不便宜,当即就“驱退”了一群纯来凑热闹的,大部分不差这几个钱的都买了票,拿着几张祝英台手写的“票据”就进了牛首山大营,在营中士卒指定的地方观看赛马。
刘陀罗牵着他的宝马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人山人海的这一幕,刹那间还以为自己回到了故国。
像这样的赛马在北魏,倒是常常见到。
刘陀罗的马名为“金龙”,却是一匹毫无杂色的白马。但这马的毛色极淡,在日光下隐隐显现出一丝淡金色,故名“金龙”。
正如刘陀罗所说,这不是匹烈马,即使被大黑挑衅,它也只好脾气的躲闪开,无论是它优美的体型和漂亮的毛色都足以弥补它在其他方面的不足。
这样少见的白马,若在南朝,其价值更在大黑之上。
可惜他们来不是比谁的马更美的。
比赛的场地在牛首山大营遛马的地方,那是一块极为空旷的校场,划出了跑道和障碍地,战场不是军营,也并不是每每都能遇见平原之地,有时候战马往往会被横生出来的草根或树干阻拦,是以这块空地也模拟出了不少复杂的地形,但总体来说,这块地更适合疾驰。
大黑一上了辔头就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什么,让刘陀罗吃惊的是马文才坐在大黑身上大黑却毫无反抗之意。
这匹马即便是北魏使团中也有人觊觎,自然知道它性烈如火、从不让人骑乘,如今马文才居然能坐上去……
“难道传闻是真的?”
刘陀罗心中一惊。
“花将军对这位马文才私下早已有了私情,所以这匹马居然不排斥他?”
要想让认主的马熟悉另一个人,通常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让马的主人经常带着另一个人同骑,有马主人安抚,又熟悉了另一个人的气味,时日久了,那马就不会排斥另一个人了。
连刘陀罗都这么想,更别提魏国其他来观看赛马的使臣,众人脸色都不太好看,不为别的,只要一想像那活像糙汉子一样的花夭和面前的小白脸策马同骑的样子,就忍不住打寒战。
刘陀罗是武人,而且是出身武川的独孤氏,对花夭多有照拂,一想到这种可能,顿时看面前的马文才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见他穿着一身骑装却如同郊外踏青般地骑在大黑身上,忍不住出言讽刺:
“没想到你倒是能骑大宛马,就是等会跑起来,可被掉下去了。”
“承蒙刘将军关心,在下一定小心。”
马文才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还有些紧张地拉了拉马缰绳。
谁关心你了!
他娘的自作多情!
刘陀罗一拉金龙的缰绳,懒得再和他闲谈,径直驱使金龙到了起跑之处。
主持赛马的正是陈庆之,这几日他也看了马文才练马,自然知道马文才的骑术没有别人想象的那么差,等马文才也就位后,陈庆之对着众人说出了这次赛马的规则。
起点在陈庆之这边,终点则是医官孙秀之所在的尽头,双方可以选择任何路径、任何手段,先到达终点者胜。
他说完规则后,举起手中的红旗,两人并两马犹如疾射而出的利箭,飞快地奔了出去。
到达场地时刘陀罗就观察了四周的地形,他不似马文才对这里十分了解,所以按照他身为武将的直觉选择了从右路绕行,中路虽然平坦,但草丛极深,既然不限手段,他怕马文才在草丛里设伏或是下了绊子。
右路虽然稍远,但只有横七竖八的几根木桩子,这些障碍对旁人来说麻烦,对他这个会走路就会骑马的武将来说却算不得什么。
刘陀罗看定了目标,手中唿哨出声,只见金龙化作一道淡淡的金影,忽地向着右边奔去。
马文才根本毫不犹豫,手中缰绳一抖,大黑紧紧贴着金龙的影子,也跟着向右疾驰。
“我就知道中路必有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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