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念,接旨!”
马文才一惊,立刻躬身静听。
萧衍摘下腰间佩着的锦袋,从中取出半枚铜符,递交给马文才,慎重道:“你拿着我的铜符,调动宫中禁卫,立刻出宫将临川王萧宏抓来。若有阻拦……”
他森然道:
“格、杀、勿、论!”
宫中禁卫,代表的是皇帝的身份,非皇帝不可调动,会将铜符交给马文才,那便是信任至极。
殿中宫人心中一片讶然,再见马文才慎重地接了铜符,口中称“是”,顿时一片清明。
这马文才,怕是要青云直上了。
皇帝信任马文才,马文才却不敢真的恃宠而骄,他领了铜符,先是找到了回宫的禁卫军首领,待点齐了一千人马,又命人去了趟御史台,点了三位御史过来作证,这才浩浩荡荡向着骠骑桥的临川王府而去。
待到了骠骑桥,那两条铁索居然还横在桥上,之前突围的禁卫首领冷哼一声,带人将那铁索解开,当做“刺君”的证据,妥善地收了起来,继续向临川王府前进。
宫中禁卫军围了临川王府的时候,临川王府里还在一片混乱之中。
起初皇帝派人传话,说要驾临临川王府,萧宏简直是欣喜若狂,一下子去游仙园亲自确认宴席的菜品、接驾的人员、陪宴的伎人,一下子又奔去自己的库房,用尽心思在其中寻找难得一见的奇珍异宝,想要献给兄长讨他开心。
他忙忙碌碌了几个时辰,整个临川王府都已经做好了接驾的准备,却没有等到圣驾的来临,待再派出去人去查探时,却得到了不好的消息。
皇帝在骠骑桥遇刺,牛车被拦在桥中,护驾的禁卫军杀了不少人冲出去了,皇帝似乎下落不明。
当时萧宏脑子里就“轰”了一声,差点厥过去。
骠骑桥前出了命案,立刻就有相关的官员和城中戍卫接到消息去调查,乐山侯处事不密,禁卫军杀了人也把尸首带了回去,几方一验看,发现死的都是临川王府的门人。
唯有临川王府的人知道今日中午皇帝要驾临,再加上那些人本来就是用临川王府的名义削弱了皇帝的防备之心,如今又人证物证俱全、就算临川王手眼通天,也翻不过去。
禁卫军来之前,就有城中戍卫和御史台的人前来调查,只不过临川王府四门紧闭,他们吃了个闭门羹,没办法进去。
实际上,临川王萧宏在接到消息的时候就已经吓蒙了,躲在宠妾江无畏的怀里瑟瑟发抖。
“我没派人刺杀皇兄啊,畏娘!”
萧宏泪涕直下,哪里还有之前意气风发的样子,“我早上还在为皇兄要来的事高兴,怎么会去派人刺杀皇兄!”
想起儿子萧正德说杀就被杀了,他吓得瑟瑟发抖,抓着江无畏的手颤抖着说:“畏娘,要不然我们逃了吧?咱们带上家里的宝贝,从地道里走……我修了条地道,可以通到光宅寺后门,咱们可以坐船出城!”
谁要跟你从地道里跑,要跑了就真是造反了!
何况发生这种事情,肯定是全城戒严,谁能跑掉?!
江无畏恨铁不成钢,恨不得将萧宏的脑子打开来看看里面是不是都是水!
“事到如今,是栽赃嫁祸还是误会都不重要,陛下来王府的路上遇刺,死的又是我们府里的人,怎么说都说不清了!”
江无畏心里也一阵发慌,但她至少还没乱了方寸。
她享受了这么久的荣华富贵,早已经和萧宏荣辱一体,笃定无论如何萧宏绝不会轻易丧命。
她抚着萧宏的脑袋连声安慰:“王爷只要咬死了什么都不知道,是被人设计的就好!陛下对宗室一直宽厚,您又是陛下的亲兄弟,这时候可千万不能慌了手脚。”
“是,是,我是皇兄的亲弟弟,皇兄不会为了外人的栽赃就杀了我……”
他嘴里这么说着,身体却还是瑟瑟发抖,绝不愿从江无畏的怀里出去。
江无畏揽着萧宏,就像是揽着个巨婴,但她毕竟只是个在后宅里争斗的妇人,无论怎么想,都想不出除了向皇帝求情外,能为怀里的人找到什么破局的办法。
“王爷,他们都说是府里的人行刺了陛下,可府里的门人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调动的,你有没有命人去查,都是哪里的人手?”
江无畏想到了重点,“王爷先把有嫌疑的人抓起来,也好像向陛下证明清白啊!”
萧宏如今是宠妾说什么就是什么,连忙叫了人去查。
可惜还没查到什么,就迎来了马文才带来的禁卫军。
禁卫军首领早上领着兄弟来临川王府,十几个人半路上死了大半,剩下的人马也都人人带伤,如今带兵来了临川王府,自然不会客气,敲开了门就带着几百人马直接冲了进去。
临川王府原本是萧宝卷的一座行宫,占地极广又雕梁画栋,恍如人间仙境,如今被这一群凶神恶煞的禁卫军冲开,顿时人人仓皇奔走,剩下的王府护卫看到来的是禁卫军,都被吓得不敢动弹。
马文才怕事情闹大,事后皇帝心里不快活又来秋后算账,也懒得狐假虎威,从怀中掏出铜符和皇帝的手谕,朗声宣旨:
“奉陛下之命,‘请’临川王入宫觐见。如有阻拦者,格杀勿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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