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账簿和转换身份的曾经,既是凭证,也是他们的把柄,哪怕蠢笨如临川王,也不会真的把它们毁了。
梁山伯的父亲梁新就为此而死,当年梁新的属官入京想要捅破此事,被一把火烧死在牢狱里。
临川王为了这些册簿曾经用尽了心思,之后哪怕已经不需要再靠这些手段敛财了,这些东西也足以让他万劫不复。
江无畏见他们果真对此感兴趣,又轻飘飘补上一句:
“我当时想着可能有用,把这些册子带出来了。”
“畏娘,此事我应了!”
刚刚还一直听从马文才安排的祝英台却开了口应承。
马文才蹙眉望向她,似是埋怨她沉不住气。
“梁新与‘梁山伯’都因此而死。”
祝英台一想到年幼丧父后又丧母的梁山伯,心中仿佛有一把怒火。
“这些人用别人的性命窃取了不该有的地位,逃避了为国家缴税和徭役的义务,获取了为其他人准备的晋升机会,早就付出应有的代价……”
“马文才,这便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梁山伯应该会喜极而泣吧?
他为之努力了那么多年的目标,他父亲的冤死……
“我帮她!”
第360章 求仁得仁
又是新的一天。
对于御史台来说, 每一个新的一天都是更加忙碌、更加糟心的一天。永远处理不完的公务和在朝堂上永远吵不完的架,都很难让人有什么更好的心情。
御史台门前看门的差吏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完全不期待这新的一天。
远远地, 他们看到一道身穿蓝衣的身影走了过来, 顿时瞌睡去了一半,连忙打起精神。
蓝色官服已经是御史台里的“上官”了, 要是给他们看到在打瞌睡还能得了?
结果那“上官”到了门前,倒让两个门子惊住了。
眼见着那官员熟稔无比地就要抬脚跨入御史台的衙门, 门口负责守卫的差吏连忙出声阻拦。
“敢问这位上官,可是新到任的御史?是否需要通报一声?”
不是他们吹牛, 他们在这里看门看了五六年,御史台里上至御史大夫下至扫地粗使, 他们通通都认得全。
但是这位穿着侍御使官服的御史大人,他们却是第一次得见。
被拦住的御史先是一愣,而后哭笑不得地开口:
“你们拦我做什么?我是裴山。”
裴山?
裴御史?
两个门子脑中浮现裴御史涂脂抹粉、眉毛细长的脸孔, 顿时倒吸了口凉气。
面前站着的男子倒和裴御史一样宽肩窄腰、身材颀长,只是若论相貌, 两个人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下!
梁山伯原本就长得英挺,只是皮肤黝黑又太过低调, 以往别人只觉得他是个老好人、憨厚的后生,只会被他的温润所吸引。
如今他的皮肤渐白, 原本被黝黑遮蔽的五官便显现出来, 其实他鼻子高挺、眼如点漆, 一双被祝英台细细修剪过的剑眉不再被粉膏遮蔽,浓黑如画,丝毫没有阴柔之气,更不见粗糙之感。
当他垂眸认真地望向门吏,解释着自己的身份时,嘴角便有一抹惯有的上翘弧度,仿佛带着一抹宠溺,耐心地包容着别人的胡搅蛮缠。
饶是两个门吏都是性向正常的青年,都觉得自己好像被这唇角的笑意给撩的面红耳赤,甚至有些羞耻。
他们怎么能认不出裴御史呢?
即使不是那张脸,声音和气度还是一样的。
梁山伯给知道他们是没见过他脂粉下的本来面目,虽然被拦了也没什么尴尬之态,还好脾气的给他们看了自己的身份铜牌和官印。
两个门吏如同梦游般检查了印信,迷迷糊糊地为他放了行。
从大门到梁山伯处理公务的差房的这条路他已经走了好几年,平日里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如今却走不出几步。
“这位使君,是新任的御史?”
恰巧碰上的同僚,总是好奇地上来结交。
已经被第七八次问起这样的话题,梁山伯从一开始的苦笑不得到后来的无奈,到最后已经变成了自然而然。
“我是裴山。”
“哦,兄台是裴……裴什么?”
又一个被吓到的可怜蛋一声惊叫。
“你怎么可能是那个裴山!”
梁山伯晃了晃自己的官印,“徐兄,你难道听不出我的声音了?”
被吓到的同僚瞠目结舌,可也知道在御史台里无人敢去作假,更别说这裴山的声音并无变化……
可从那矫揉造作的妖怪变成这样的美男子?!!
几个被吓到的同僚抱团取暖,为自己的眼瘸和梁山伯之前的手瘸瑟瑟发抖。
凭心而论,即使是卸掉“易容”的梁山伯,依旧不是世人追捧的阴柔如好女般的少年,然而他的气质却如林下之风,自有一番爽朗清举之态。
以前的梁山伯有多辣眼,如今的正常就有多大的反差之美,更别说他的气质沉静内敛,正是居上位者最欣赏的特质,也是御史台里最欣赏的特质。
不过几刻钟的时间, “裴御史去了那些脂粉其实是个美男子”的话题像是滴入油锅的清水,让整个御史台都“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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