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如此,徐之敬听说她做的那些事情就越发心惊。
“太子呢?”
她一边咳嗽一说话,便咳嗽连连,似乎连呼吸都很困难。
徐之敬看出她有肺疾,而且是旧疾,一边上前诊脉,一边小声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和身份。
太子和三皇子选了这时候带人来给她看病,披香殿里早就安排好了,丁妃虽然重病中,也模模糊糊知道两个儿子做什么,自是不疑有他,当即指着自己寝殿的一角,说道:
“那,咳咳,那是宫人送热水的角房,有,咳咳,一道门,咳咳,通往后面,你不要声张悄悄出去……”
徐之敬此时已经结束了诊脉,表情有些凝重。
丁妃是何等人物,一看就知道自己情况不好,苦笑着问:“还有多久?”
徐之敬看了眼前殿,不确定皇帝会不会突然来后面,匆匆回道:“如果精心伺候着,约莫还能坚持两三个月……”
可她现在这个样子,皇帝几乎是要看着她去死,怕是撑不到两三个月。
“会很痛苦吗?”
丁妃似是已经认命,只问这个。
“肺疾发展到最后,多是窒息而死。”
徐之敬已经没心思和她再做“临终关怀”了,“如果呼吸实在困难,娘娘不妨用些安眠的药。”
说罢,看清那角房的位置,连忙奔了过去。
房里没了人,外面的声音便越发清晰,丁妃的眼角划下两行热泪,脸上却没有任何悔恨或惧怕之意,只任眼泪在脸上流淌。
对于这位“夫君”,丁令光比天下任何人都了解他,包括郗徽。
在这种情况下,她再多活一日都是两个儿子的拖累。
***
话说这边,徐之敬逃离了空空荡荡的披香殿,一出角房就心乱如麻。
他现在还穿着太监的服饰,可早上是跟着太子与三皇子来的,身上并没有出入宫中的宫牌,根本没办法正常出宫去。这里又是后宫,出现了一个形迹可疑的外男,会有什么下场,可想而知。
而且他才来宫中任职不久,根本就没来过后宫,就算离开了披香殿,他都不知道出去的路是哪一条。
太子和三皇子虽然被罚了跪,但迟早会明白发生了什么,他这时候在宫中乱走,正好给了两个皇子“灭口”的罪名。
徐之敬跌跌撞撞地从低等宫人干活的宫道出了披香殿,环顾四周,却觉得自己像是落入了深渊之中,前后左右都是一团黑暗,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他就这么遮遮藏藏在后宫里躲避了几个时辰,终于还是被人发现了。
就在此时,披香殿的方向好似乱了起来。
抓着他的宦官一脸疑惑地看着他身上东宫的监服,正准备喝问,就见着披香殿那边跑过来几个太监,一看便是皇帝身边的高品宦官,抓着徐之敬衣服的宦官手一松,立刻就要行礼。
徐之敬后背都是冷汗。
“太子身边的?之前派去金部传话的就是你吧,怎么还在这里磨蹭?害得奴婢们还要再跑一趟!”
那几个宦官看见徐之敬就一肚子火。
“丁妃薨了,披香殿等着要用东西呢,你不麻利点跑快点,在这里干什么!”
丁妃薨了?
明明几个时辰前才……
徐之敬愣住了,那表情看在几个宦官眼里就像像是心虚,之前抓着徐之敬的宦官吓了一跳,连忙挥手表示和他没关系。
好在现在有急事,几个宦官也没时间和他们再浪费时间,拖着徐之敬就一起往金部疾奔。
“什么?已经领着白麻和东西回去了?那之前……”
几个宦官回头一看,徐之敬已经没有了踪影。
“人呢?”
第379章 虚实之间
就在太子和三皇子焦头烂额之时, 二皇子所在的豫章王府里却是欢声笑语。
临川王倒了, 他的门客顿时如鸟兽散,然而大部分可用之人, 都归了萧综门下。
太子看不上这些人, 嫌他们品性低劣、手段狠辣, 然而萧综却丝毫没有这样的“清高”,他往日里和褚皇后这样的旧臣来往,又和萧宝夤这种人有合作,早就已经习惯了在暗地里行事, 也明白用人不看人品, 而看位置的道理。
这些门客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下了临川王的船, 这世上也没有多少船能比二皇子的更稳了。
加之他们是旧臣新附,更是有心要让萧综看到他们的本事, 好更重用他们,于是当朝中对二皇子身份的谣言一起, 这些人就将所有能用的手段都用了起来。
流言这种东西,向来是传的最快的,更让人糟心的是传播流言不需要什么证据,譬如说二皇子是前朝皇帝之子这种事,根本就是死无对证,总不能把萧宝卷的坟挖开来问是不是吧?
更别说萧综到底是不是怀胎八月就出生的, 除了能翻阅宫中旧卷的少数几人, 谁能证明?
所以这流言一出就直击要害, 根本就没有让人辟谣的机会。
东宫虽然做的隐秘,但毕竟和这些人比起来还算是“嫩”了点,这一查查到东宫头上,甚至查出是太子心腹徐勉的手笔,所有人就“呵呵”了。
豫章王府的门客们往日里跟着临川王,什么样的流言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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