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亲口暴露我的身份,我当场傻掉,犹如晴天霹雳砸在我的头顶,我的身体僵直不堪,双耳轰鸣。
领头嬷嬷在香香的指点下,拆开我的粉底盒,发报器的零件登时掉落,散在地上。
我下意识地弯腰,领头嬷嬷喝止我:“别动!”随即把发报器递给其他几人:“把她交给首领处置!”
香香明媚一笑:“嬷嬷,这季初夏想让我帮她逃出去,我马上就报告了,你看,可不可以帮我求求情,保我一个平安?”
她想自保,我可以理解;假如我有危险,她不出手相救,我也可以原谅;可是,为了完成组织的任务,她选择出卖我,我是万万不能坐以待毙的。脑海中闪现出的唯一念头就是,千万不能被她们送到首领那里去,不然,睁眼说胡话的本领,我可施展不出第二次。
我坦然的笑:“这点小事还用得着麻烦首领吗?被他骂蠢货,都算你们幸运了。”
领头嬷嬷皱眉:“你什么意思?”
“嬷嬷,我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你想不想知道,是谁送给我的?”
“是谁?”
“嬷嬷,我是谁的人,你最清楚,那你说,送我东西的,还会有别人吗?”
领头嬷嬷指了指发报器:“这个,你怎么解释?”
我耸耸肩,假装毫不知情:“没法解释。恐怕你得去问首领,到底是干什么用的了。这粉底我用着还挺不错的,这阵子脸色都好了不少呢。”
香香怒道:“季初夏!你编瞎话的能力真是烂到家了!这明明就是一个发报器!”
“你怎么知道是发报器?”
“是你自己说的!”
“那我告没告诉过你,我和首领的枕边语都说了些什么?”
香香指着我:“怎么可能?你每天都与我们睡在一起,什么时候去和首领睡了?”
我一摊手:“你看,你还真是笨的可以,我是首领的人,是众所周知的事,既是众所周知,那与首领同床共枕也不是秘密,你为何还对我产生疑问?这说明你时时刻刻观察我、算计我,不然,我是不是每晚都在床铺上,你也不必那么刻意的去注意。”我故意大声道:“其实呢,我早已与首领睡过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香香咬牙切齿:“季初夏,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为了活命,你什么都敢做!”
我哼道:“哪里有你不要脸,倒打一耙!”
我话音刚落,领头嬷嬷背后一枪,射穿了香香的心脏,在她生命的最后一秒,她睁圆双眼,手指僵硬的弯曲,似是不瞑目。
领头嬷嬷打量我:“季初夏,我劝你还是安分点!可别恃宠而骄,到时第一个杀你的,就是首领!”
我毕恭毕敬:“谢谢嬷嬷教诲。”
香香的尸体被拖出去了,血迹蹭在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我趴在床铺上,空荡荡的囚室里,回响着我啜泣的哭声。
末了,我擦擦眼泪,去香香的床下,拿了她的粉底盒,打开发报器,在拇指指甲大小的密写纸上,有两串密码,我仔细辨认,原来她已与组织取得了联系,一行是去电,一行是回电,我根据在警校学习的密码术,逐一翻译,读到最后,我惊得连手中的密写纸掉落都浑然不知,双肩不住的颤抖,眼泪潸然落下。
去电是:J已得首领信任。回电是:保J。
J是我名字的开头字母,也是我的代号。
香香的意思是,她牺牲了自己保全了我?那她这是什么招数?反其道而行之?又或者是,香香不愿服从组织的决定来保护我,所以想干掉我保全她自己?
不管她做了哪种决定,结果是,她死了,而我还活着。我把密写纸牢牢攥在手中,又团成一团塞进嘴里,嚼了嚼咽下。
从此,我断了寻找同僚的念想,除了我自己,我不会再相信任何人。在接下来的未知日子里,我更要中规中矩,坚决不能行差踏错,就算嬷嬷和士兵顾忌首领,暂时不会动我,假如我继续不知收敛,那么早晚有一天,我还是会死在首领的手里,到那时,我就真的成了烈士了。
第一场秋雨过后,有一部分女囚都已不是我刚来时的那些人了,芸姐在掰着手指数日子,只要她能保住性命,再过一个多月,她就可以重获自由。在这魔窟,有谁不是和她一样的心情?但生活又岂能如人所愿。
又是一个新的星期开始,早上还和芸姐、小艳说好等吃了晚饭三个人一起斗地主,还没到十分钟,我和小艳强忍着芸姐尸体被拖走的悲痛而不能发出任何声音,整整一天,我和小艳强打着精神,以泪洗面。不断的有人来、有人死,其他人我并不熟悉,不曾体会到什么是切肤之痛,可是芸姐,这两个月我们朝夕相处,时间虽短,但情同姐妹,她的死,给了我很大的打击,一连几天,我萎靡不振,吃不下、睡不着,小艳还好些,她比我坚强。
警察,即使保护不了黎民百姓,至少也应该保护身边的人、在乎的人,我不配当警察。我好恨自己是卧底,如果可以,我宁愿带着武器闯进秘密基地,亲手结果了首领的性命,就算不能,我还可以选择英勇就义、壮烈牺牲,而眼下,除了苟且偷生,我什么都做不到。
闷闷不乐地沿着军火工厂的墙根儿转圈圈,一路踢着小石子,冷不防一抬头,远处有几个人影儿,走在前面的那人轮廓甚是眼熟,定睛一看,是阿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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