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鲤……”
顾小楼不甘地叫出她的名字,却只看见她离去的背影。
又来到霍公馆,看着被园丁修剪得整整齐齐、好似一块绿色绒布毯的草坪,荣三鲤心中古井无波,随小兵来到书房。
霍初霄今日没出门,坐在书桌后面看书。
她进去时,正好看见一道阳光穿透玻璃,落在他身上,照得他皮肤洁白发梢金黄,给人一种威严而俊美之感,宛如莲花台上的塑像,让她恍惚了好几秒。
霍初霄听见动静抬起头,淡淡地说:
“你来了。”
“找我什么事?”
“过两天省长家里要举办一场聚会,我没有女伴,你跟我一起去。”
荣三鲤一口回绝,“我没空。”
去省长家里?她现在最不想要的就是抛头露面,否则也不必千里迢迢从平州跑到锦州来了,疯了差不多。
霍初霄道:“莫非你希望我邀请别的女人?”
她微笑道:“督军大人如此英明神武,有个把红颜知己乃再正常不过的事。我也不是太小心眼的人,你尽管带她们去,越漂亮越好,我绝无异议。”
霍初霄嗤笑出声,缓缓走到她身边,深沉的黑眸别有含义地看着她。
“可是我不愿意,在我看来,谁都比不上你漂亮。”
荣三鲤掸了掸他衣领上不存在的灰尘,勾起嘴角。
“督军大人,你这情话可有点老套了,还是要与时俱进啊。”
霍初霄顺势握住她的手,女人雪白细腻的手与男人宽大厚实的手掌覆盖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暧昧感。
“巧了,我倒真有个与时俱进的想法。”
“嗯?”
“你要是不答应跟我去,我就登报向你示爱,这样全锦州的人都会知道,锦鲤楼掌柜是我的女人。”霍初霄扬扬眉梢,“如今通讯这么发达,说不定还会传到平州去。”
“你……”
无耻!
荣三鲤把那两个字咽回肚子里,咬着后槽牙说:“好啊,去就去。”
霍初霄目的达成,拍拍手掌,一个脖子上挂软尺、裁缝模样的男人走进来,站在二人身边等候吩咐。
霍初霄单手搂着荣三鲤的肩膀,对那裁缝道:“这位就是荣小姐,过两天要跟我一起参加省长家的宴会。你为她量身定制一套出席的衣服,做得好大大有赏,不许敷衍了事。”
裁缝是从锦州找来的,面对如此厉害的人物哪儿敢不听?点头哈腰连声保证,接着就把荣三鲤带去另外一个房间,开始量尺码。
出门时荣三鲤回头看了眼,只见霍初霄站在原地,单手插在裤兜里,脑袋微微往左侧歪,冲她笑了一下。
那一瞬间,她仿佛见到了十年之前的他。
那时两人之间没有仇恨、没有芥蒂,纯净得就像春天里刚抽苗的竹笋,因婚约关系,每次见到对方都会情不自禁脸红,羞涩地躲着走。
温室里的时光固然美好,可只有仇恨与痛苦才能教会人成长。
荣三鲤面无表情地转过脸,不再看他。
虽然已经答应陪他参加宴会,着装方面却还需慎重考虑。
荣三鲤不希望被太多人认出或记住,想起那日看马戏时演员往脸上涂得油彩,要是能往她脸上也涂一层出席宴会的话,就算招摇过市也不怕了。
裁缝为她量好尺寸,收起软尺,问她喜欢什么风格。
荣三鲤道:“我怕冷,越严实越好。”
裁缝拿出几张小照片,是从时装杂志上剪下来的,为当下最流行的款式,供她挑选。
荣三鲤左看右看都不满意,衣服漂亮是漂亮,可领子怎么不再做高点呢?遮住脸多好啊。
她扭头问:“你能帮我配个面具吗?纱巾?头纱?不管了,这类的都行。”
裁缝有点难以理解她的需求,但是不敢得罪,点头答应。
荣三鲤又对他交待了许多细节,对方一一答应后,才松了口气,不再因宴会的事耿耿于怀。
裁缝开始连夜赶制服装,在宴会开始的那个上午,堪堪完成。
霍公馆当即派出车辆,接荣三鲤去试衣,准备参加晚上的宴会。
当汽车抵达时,锦鲤楼的午间用餐高峰已过去,刘桂花与伙计在后院刷碗,荣三鲤跟顾小楼则把装小猴的笼子搬到石桌上,用一块从街上买来的奶油面包逗它。
小猴子被抓的时候凶得很,抱着肉包子死活都不肯撒手,谁抢就咬谁。偏偏自己又不把肉包子吃掉,整日抱在怀里,几天过去,已经脏得跟发黑的烂棉絮一样,因气温高,肉馅也开始发臭。
顾小楼笃定地说:“这野东西是有主的,它肯定是想把包子带回去给它主子吃呢。个子还没别人的小腿高,倒是衷心耿耿,可惜它主子一点也爱它,都这么多天了也不来找,不怕我们炖猴脑汤吃。”
荣三鲤笑笑没说话,小猴子饿得受不了,却舍不得吃怀里的包子,眼巴巴地看着他们手中的面包。
顾小楼撕下一块,炫耀般地递到笼子前,晃来晃去就是不给它吃。
“想吃吗?可怜的小东西,你把你主人当个宝,人家却拿你当根草……他不会来救你的,你这些包子留着也是生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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